尹玖茉起身后,谢夫人让她坐到自己旁边。
早上请安的时候还和颜悦色,亲亲热热,这会儿又冷淡许多,难道是因为自己来迟了?
她干脆装作未觉,真挚地笑道:“儿媳早晨见了母亲,只觉得母亲气色极好,跟侯爷站在一起,只怕别人觉得不是母子,倒像是姐弟了。这会儿再看母亲更是欢喜,竟瞧着比家母还要年轻几岁。母亲怕不是喝了神仙水,做了神仙了。”
倒也不是她瞎夸。
谢夫人是典型江南水乡的秀丽女子,养尊处优的保养得极好。跟她那大胡子儿子在一起,确实像姐弟。
谢夫人面色微红,板着的脸一下就垮了,嘴角的笑意怎么都掩盖不住。
她下意识抬眼看了看身后的人,又装作咳嗽掩盖住自己的情绪,语气的责怪都带了几分温柔:“瞎说!怎地这般调侃自己母亲。都是要做主母的人了,可不能这般不知轻重。”
尹玖茉面色无辜道:“母亲,儿媳可都说的是实话啊,怎么能是瞎说呢。母亲你可是看自己看习惯了,都不知道自己多美呢。”
真是越说越直白。谢夫人一时之间竟然被哽住,心里又乐又怕自己显得不庄重,脸都红了。
她身后站着的妇人见谢夫人已经拉不下脸来摆谱,适时打断了这个话题,叫了声:“夫人。”
谢夫人咳了两声掩饰道:“对了,这是你刘姨娘。”
刘氏是谢夫人的陪嫁丫鬟,后来被老爷收入房中做了妾。年轻的时候长相应该也是不错的,不过现在却是面相稍显刻薄。
尹玖茉也抬眼笑着道:“刘姨娘安好。”
说罢,她又转头对谢夫人道:“母亲,儿媳准备了一份礼物,原本觉得有些大气有余欠分庄重,现下觉得配母亲却是刚刚好。只盼母亲不要嫌弃才好。”
渌荷赶紧上前来,尹玖茉将漆盘上盖的绸布揭开,众人的目光落在漆盘之上。
一时间大伙儿都说不出话来。
侯府底蕴深厚,现在的侯爷又是皇帝面前得脸的,好东西倒是见得多。
可这漆盘里的一套头面着实漂亮。
一顶小巧的海天霞色缀星冠,冠胎以赤金抽作素丝与螺丝,以穿珠结网技法编出金丝曲冠,冠缘缀十二串金绞蓝宝流苏。
中间主石是暹罗的深海龙睛,日光下呈孔雀翎羽的霓彩深紫。
又配以十数枚打磨得圆润光滑的浅紫水晶,冠顶翟鸟口中衔之,鸟首转动时宝石折射如棱镜碎虹。
还有一对如水滴般剔透的深蓝水晶金丝翟鸟耳坠,一只冰裂琉璃靛青手镯。
端庄又内敛的深浅蓝紫系,不显轻佻又透着一丝璀璨。
便是见惯了好东西的谢夫人,也是被惊艳到了。
这是尹玖茉的陪嫁。
虽然尹家没钱,可架不住嫂子给力,这是尹玖茉嫂子给小姑子添妆。
嫂子娘家出海带回的宝石,又细细挑过,选了最好的送过来。设计倒是尹玖茉自己的设计,也足足用了大半个月才做好。
绛桃是舍不得,自家小姐戴着多好看呀。
原本尹玖茉准备给谢夫人的礼物也不是这般贵重,早上请安谢夫人给足脸面,又很是合她的眼缘,觉得这副头面一定很称谢夫人。
侯爷对女人而言不见得是良配,但对尹家来说,侯府却真正的是救命大恩。
锦上添花的多得是,雪中送炭的只这一家,这一副头面又算得了什么。
谢夫人还待推辞一番,嘴甜的尹玖茉又一番彩虹屁,哄得谢夫人眉开眼笑,开开心心收下。
谢夫人实在是一个没什么心眼的女人,委实好哄。
尹玖茉又赠了一套贵重的木梳给刘姨娘。
刘姨娘淡淡地道谢。
谢夫人复又介绍底下站着的年轻女子:“这是侯爷房中的江氏。江氏,还不过来拜见主母。”
江氏盈盈上前行礼。
此时江氏上裳着月白素缎交领衫,袖口绣银线折枝梅,下着藕荷色百褶裙,系青玉环绦。
二十四五岁的年纪,正是颜色最好的时候。
尹玖茉笑着应声,待她抬起头来才仔细看去。
心里称赞几分,当真是美色动人。
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那双晶莹动人的眼睛,配上清丽的脸,很有几分惹人怜又高洁的味道。
江氏是从小伺候黎懋澜的丫鬟,原本也是大家闺秀,家族获罪才入了奴籍。
十几岁时被谢夫人给了黎懋澜做通房,前任正妻嫁进来以后,才被抬了妾。
气质高雅,又是跟侯爷算得是青梅竹马一起长大,只怕是跟侯爷默契十足。
这么美一朵解语花放在自己夫君房里,她这正妻,真是胜算不大。
不过尹玖茉毫不在意,又不打算跟黎懋澜过,还不如看美女来得养眼。
她竟然也给江氏准备了一套龙泉青瓷粉盒,釉色青碧如江南山水,盖面雕梅兰竹菊,可盛放胭脂或香粉。
这就惹得谢夫人和刘姨娘对看一眼很是诧异。
两人都还记得原配王氏刚进门时看到江氏的模样,脸一下就白了。
见尹玖茉并没有多余反应,刘姨娘只得叫两个小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