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升骏不以为意地说道:“老爷子做事向来有分寸。”
李氏不太服气,说道:“大房乱咱们三房才有机会,你瞅瞅!爹的心眼子都是偏的,平日里哪有想过我们!”
“爹向来不管这些。谈不上偏不偏心。”黎升骏并没有顺着她的话。
“怎么不偏心?爹是皇帝的老师,抬举一个人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李氏越想越气,“大哥那时候死了,二房三房总该上去吧,他反而把一个小娃儿抬上去做了侯爷!”
“瞎说什么!”黎升骏瞪了她一眼,“咱们侯府爵位只到爹那一代,现在的侯爵位是谨行自己打拼出来的。”
“你就瞧着你那大侄子好。”李氏不大服气,“他刚去军营不过十三岁,哪有什么能力向上爬,还不是你爹在皇帝面前求的,又仗着母家关系,生生混成了候爷。”
“不知所谓。”黎升骏不是个蠢的,“你的脑子想不了事就别想,免得惹出祸事。”
“你个当爹的不好好用自己儿子考虑,倒是会为侄子说话。”李氏抱怨道,“懋诚今年19了,若是老爷子出面,指定能得个好差事。你好好去求求爹,不求能像你那侄子那般得个侯爵,谋个像样的就成。”
“我爹那人做不来这事,咱们哥仨他都没管,怎么可能管上孙子。”黎升骏实在不耐烦听她啰嗦。
“你长点脑子啊,别听外人的胡说给别人做了枪使。”黎升骏了解自己爹,他告诫妻子道,“懋澜前年收复了北边两块失地,现在正得圣心,连带着我跟二哥都在圣上面前得了几分脸面。咱们侯府内里再怎么闹也是家事,在外边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
黎升骏的野心很大,能力不足,但贵在有自知之明。
李氏有些心虚,侯府娶新妇当晚的闹事,早就被她花银两宣扬出去了。
最关心此事的还是大房。
刘姨娘儿子黎懋昭27了,此时他正在母亲房中,两人也在讨论此事。
“江氏的样貌倒很是出众,又是大哥的第一个房里人,儿子觉得她有些本事,宠妾灭妻的事大哥做不出,偏疼一些还是有的。”黎懋昭道。
“不过是个罪奴,升了姨娘也是个贱籍,不足为惧。”刘姨娘是良妾,怎会看得起江氏,“倒是可以利用利用。”
“你叫金氏多去那头走动走动,见机挑拨些。”刘姨娘心里有了盘算,“明日起叫下人给江氏那暗自升位份,送往她那的份例比照夫人尹氏。”
“这样是不是有些逾越?”黎懋昭犹豫道。
“后宅之事你不懂,你只管读你的书。”刘姨娘不紧不慢地喝着燕窝,“现在明面上都是大夫人在做主。尹氏就算知道了,以为是她婆母做的,而且不是都在传侯爷宠爱江氏么?”
黎懋昭脸色一亮,“正是!前嫂子王氏,不就跟江氏斗得死去活来的,哪又知道咱们黄雀在后呢?”
不得不说刘姨娘还是上一辈的宅斗赢家,料的还是有些准的。
江小姨娘一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是在后宅之中,谁不是靠着宠爱过活?
江小姨娘原名江宛青,此时正翻看着黎善宁的功课,满意地点点头,又叫他在一旁背会儿书。
她身边的大丫鬟香云将温着的银耳羹递了过来,道:“姨娘,外边传遍了侯爷是为了姨娘你才挨的板子呢。”
“尽胡说,”江宛青嗔道,“别人不知道,你们还不知道么,那晚上侯爷哪是在我这?”
“可不能这么说,”另一个近身丫鬟紫菱道:“这侯府都传遍了,未必侯爷不知?侯爷不是一直没澄清吗?说不准就是为了给姨娘你长脸面呢!”
“就是!”香云也笑道,“侯爷积威甚重,没他的允许,又怎会让这等流言散播开去?”
江宛青捂嘴笑道:“侯爷做事自有他的道理,咱们也不必胡乱猜测。”
紫菱笑道:“姨娘的容貌在侯府无人能及,哪怕在京城也难有能及。”
“就知道贫嘴。”江宛青笑骂道,“这京城长得漂亮的年轻小姑娘多的是,敢拿你主子开涮。”
江宛青本是谢夫人房里的丫鬟,容貌出众又曾是官家小姐,知书达礼。
被谢夫人看中送去给侯爷身边伺候,长大一点又顺利做了通房,然后前夫人进门就被纳为妾室。
“我觉着侯爷对姑娘肯定是不一样的。”香云笑道,“侯爷位高权重,却只得姨娘一个妾室。这月新夫人进门,除了大婚夜,侯爷一次都没去过新夫人那,可这月已经来你房里五次呢。”
“这倒也是。”江宛青看着镜子里的芙蓉面,心里想着,侯爷对她毕竟有着儿时的情谊。但凡她有所求,无有不应,自己在侯爷心里是有几分地位的。
几人正说着,外间有小丫头进来通传:“侯爷过来了。”
紫菱朝江宛青眨眨眼,捂嘴笑道:“姨娘这下信了吧?”
江宛青红了脸瞪了她一眼,赶紧起身去门外迎接黎懋澜。
黎懋澜入得内来,江宛青叫了声:“侯爷。”便依着习惯要给他褪外衣。
“不用。”黎懋澜自顾自坐下。
江宛青有些担心地说道:“听闻侯爷今日受了伤,可还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