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十一月了,雨夹雪在徐广进入密室闭关前,便已经彻底成了雪。
落雪簌簌,两人便在院中的小亭下,一边赏雪,一边闲聊,毫无大敌将至的紧张。
辰时。
天亮了。
落雪,天地昏沉,天光混沌,隐约能看到一个朦胧的虚影,笼罩整个天地。
城门缓缓打开,一个面容消瘦的中年男子一身破旧蓑衣,背着竹篓,里面放着蔬菜,好像是一大早过来的菜农一般,缓步走进青朔县城。
如今铁衣门守卫大门的,是八品弟子为队正,四个九品弟子为城卫的结构。
今日的城卫弟子目光只是从来人身上扫过,没有一点想要排查的迹象。
男子倒是很懂规矩的,从竹篓中取出两根洗干净的萝卜,递给城卫弟子。
弟子倒也没拒绝,接过。
竹篓落地,男子已然消失不见。
片刻后,两道人影出现在竹篓旁,在里面放了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男子取走里面的东西,是一张纸条。
随着男子的行动,整个青朔县,似发生一种不可察觉的变化。
若有人此刻站在千米高空向下俯瞰,能清晰的看到,有数十上百人,正从人群中穿过,向着一个地方集合过去。
山平县外深山。
雪止,大地一片寂静,鸟兽不鸣,草木静止,无声无息。
忽的,一阵略显急促的马蹄声好似密集鼓点一般在山中回荡开来。
不一会儿,便见远处近百骑气势汹汹冲入这块很是平整,任何兵家都不会、也很难设伏的谷地中。落叶被马蹄声惊落。
铁狂扬声高喊,“屠彪,铁某到了,出来一战!”
没人回应。
铁狂警惕的环视四周,又厉声道。
“屠彪,既已应战,为何连现身都不敢?鬼马宗,都是鼠辈不成?”
依旧无人应声。
铁狂面色微变。
“娄兄,咱们被骗了,走!救公子!”
只是他正要调转马头,便听到一阵奇异的声响。
娄坤的声音幽幽传来。
“入冬了,深山的妖兽,也饿了好久了,铁兄,不如一起欣赏这万兽捕猎的场面?”
话落,只见远处山林中,各种各样的妖兽。
在一片雪白的地面,清晰的冲着他们奔来,每只妖兽的双目,都是赤红一片。
状若癫狂。
“娄坤,你!!!”
铁狂面露寒光,瞬间明白娄坤的心思。
“铁兄,我与你不一样,我帮宋狄卖命十年,今年才好不容易突破先天,我已经五十了,差点……突破时差点就死了,这已经是我的极限了。
余生,不过为子嗣而活。”
娄坤的声音幽幽传来。
“放屁!六公子何时亏待过你!?你我相交十年,有什么好处,那次不是你先?”
铁狂一脸愤怒,双目好似喷火。
娄坤只是平静的让胯下马匹缓缓后退,同时继续开口,
“屠彪联系我,说他们兄弟已经投靠了沈家,我若愿意,我儿子可以成为沈家的女婿,宋狄要倒了…他倒了,我和我儿子该何去何从?是继续给宋家人其他人当狗?还是灰溜溜的离开,做那丧家之犬?”铁狂明白,娄坤在不知不觉间,背叛了。
沈家真是好大的筹码啊!
他知道娄坤数年前,便想与宋家加深联系,让其子娶宋家女,也是为后辈求个出路,宋家一直没有答应并非不愿,实在是…
宋家年轻一代,女子真的太少了。
他们不可能随便找个女人,说是宋家女,那是将娄坤当蛮匈人整了,一旦事发,离心离德。长松府沈家,情况倒是截然相反,这一代沈家嫡系十六房,生下无数子嗣,但却只有两个公子成人。其余男丁,要么早夭,要么灭情绝欲,自断男根,要么宠男恨女,奇葩至极。
而两位公子,自然成了沈家的宝贝,其中一人是武道天才,专心武道,承继家业,另一个虽也有几分天赋,但沈家缺男丁的事情,让他自然沦为生育工具。
堂堂沈家,绝不能断了香火。
好在二公子倒也喜欢这种起来就有新媳妇的日子,乐在其中。
前段时间,发生在凤林县、百花宫覆灭之事,就是因为那个当生育工具的沈家二公子,看上了百花宫宫主。
求亲不成,沈家便动手了。
理由荒唐可笑至极。
生在大世家,哪怕只是个生育工具,一句话也能颠覆一个县城的宗门。
这就是背景。
也是娄坤所求。
铁狂苦涩一笑,缓缓摸向马背上的长刀,抽出,面露凝重。
“一直很想跟娄兄你试试,你我到底孰强孰弱,便趁着今日吧。”
他知道,他走不了了。
也就是说,袭杀宋狄的,不是一个先天,而是…包括屠家兄弟在内的三人!
死局!
铁狂心思转动间,想了太多。
这件事,沈家插手了,动机很充足,沈家与宋家一向有仇。
但…
有没有宋家其他公子的推波助澜?
嫡庶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