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数家珍一般说着霸州军起事以来的战果,“各位豪杰起事之初,就攻下了河北的博野、饶阳、南宫等地,接着又进入山东,攻克日照、泰安、曲阜等二十余座州县,震慑青、兖、沂等各地明藩。”
“随后大军入河南、进山西,四处转战,打沧州断漕运,进济宁烧漕船。”
“又几入河北,数围京师。可以说,北方诸省,处处皆是战功。”
刘六、刘七都很得意,张口笑道,“想不到,兄弟还是个有心人。”
裴元笑笑,对刘七道,“可否借霸州刀一用?”
刘七恍然,这才道,“本就是送你的,巡哨当信物给我拿来,这就还你。”
说完,去帐中桌案上拿了霸州刀来。
裴元将霸州刀接过,说一声,“见谅。”
随即在众人面前,慢慢的将霸州刀拔出。
他见地面平整,也不顾是在帅帐之内,直接以刀为笔,在地上将北方的地图画了出来。
刘六刘七都是草莽汉子,也不太在意什么礼节。
他们看着裴元勾勾画画,瞧了一会儿,大致猜到是什么,只是瞧不明白。
裴元这些日子画地图可谓驾轻就熟,不一会儿便将北方几省的地图画完。
随后以刀指点,给众人看了各个府县的位置。
刘七见状大喜道,“都说那些有本事的人,能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兄弟光凭这一手,就不知强过多少人。”
刘六也在旁怂恿道,“要不要来跟着我们混,给你一路元帅做。”
裴元,“……”
好家伙,你可真得给我几分钟好好想想。
裴元权衡一阵,觉得韩千户不太可能跟着自己做这样没前途的事情,于是只得婉拒道,“小弟还有家眷在那边,一时无法应承。”
刘七也对刘六道,“毕竟是造反,各凭本意,别硬拉人嘛。”
赵燧倒是明显对地上的地图更感兴趣,他对照着裴元的讲述观察了一会儿,点头评论道,“准确度很高。”
裴元的地图画的比较粗糙,只能明确各个地方的位置,和距离远近,也没什么别的细节。
但在这时代,已经算是了不得的东西了。
别说是这些草莽了,就算是大明的官员,只要没在兵部做过职司,这玩意儿也是他们接触不到的东西。
当然,高级武将那边,就另当别论。
裴元用霸州刀在地上一划,说道,“这是诸位英雄起事之初的几战。”
赵燧见裴元在地上画了几个带箭头的线条,连忙色变阻止道,“别画,说说就行。”
裴元意会,知道赵燧是宝贵这地图,想要等会儿抄录下来。
只不过,这可是裴元用来说服这些人的重要工具,若是不能用上,效果就差很多。
于是裴元便对赵燧道,“稍后我会用笔墨给诸位留下一副更清晰的地图。”
赵燧听了,这才满意点头,不再说什么了。
于是裴元便用霸州刀在地上涂涂画画,把霸州军这一年多的战斗过程,复盘了一遍。
刘六刘七看的频频点头,赵燧看了一会儿,等瞧到随着时间和战事的推进,代表河北山东河南的土地被一道道代表进军的线条划的支离破碎,脸色慢慢凝重起来。
刘六刘七仍然未有察觉。
此时地图已经画到了时间接近的时候,刘六还没心没肺的补充着细节,帮助裴元完善他们之前的行军路线。
裴元要表达的已经表达的够清楚了,已经没心思画了。
刘六见裴元的霸州刀停了下来,疑惑道,“怎么不画了?”
裴元顿了一下,又叹了口气,看着在场的三人慢慢道,“几位头领难道还没看明白吗?”
“什么?”刘六茫然问道。
裴元指了指地上已经被沟沟壑壑切碎的完成不成样子的各省地图,轻声说道,“北方这几省,短短一年内就经历了这么多战事,早已经残破的不成样子了。”
刘六闻言,看着地面上那些几乎被刀刃翻了一遍的土壤,一时语塞。
刘七倒是明白过来,他脸色微沉,向裴元询问道。
“你莫非,是来责怪我们的?”
裴元连忙摇头,向刘七解释道,“并非如此,只是听说霸州军已经有十多万人马,人吃马嚼,消耗应该不少。我听说各位头领有冲破朝廷封锁北去的意思,那么试问这北方之地,哪里还能养得起诸位的大军呢?”
三个头领看着那被刀锋割裂的不成样子的北方土地,一时都陷入了沉默。
裴元又适时的说道,“春种秋收,也需要一年之久。各位头领就算有意北地,也该有所思量才是。”
此话一出,帅帐内越发安静了。
好一会儿,赵燧忽然冷不丁的说道,“果然是一个活蒋干,看来你这次过来,还真是游说我们来了。”
刘六、刘七闻言,也看了过来。
裴元连忙摇手道,“不敢当,在下绝无此意。”
赵燧想了想,试探着问道,“那依你之见,霸州军想要找活路,莫不是要往南去。”
裴元闻言立刻断然否决道,“当然不是,南边的淮河被黄河冲坏了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