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者公会,二楼。
听着公会之外,街道上的欢呼声,酒馆中的喊叫声,木腿主管的手放在自己的假肢上。
嘎吱
狰狞的缝合伤疤显露,没有骨头的支撑,那里就像一团烂肉一般耷拉着。
抹油,拍打,按摩。
一套熟悉的小连招下来,这团烂头似乎有了些活性。
“主管. . ”梅根推开门,将一个沉重的木箱子拖了进来。
“小梅,麻烦你了。”艾尔德看向来人。
“主管,没事。”梅根并未觉得有什么麻烦的,艾尔德对下属向来舍得花钱,今天的加班费自然也不少。
公会的招募守则中是没有加班费这种说法的,在这个时代,什么行当的工作都和卖身契差不多,加班费?这种和工人阶级、劳动法案等等关联的跨时代产物还未诞生。
所谓的加班费,纯是艾尔德私人出资。
老头无父无母,无妻无子,工作就是他的全部,对钱看得不重,这也是他和曼登最像的地方。“额”艾尔德发出一声闷哼,憋着气,抓起自己的腿,缓缓放入假肢底座之中。
安装好假肢,他站起身来跺跺脚,整理着自己的衣服。
“小梅,你觉得我这事儿,做得是对还是错?”他理着自己的衣衫。
艾尔德不是一个在意外表的人,但是今天除外。
他像是一个要上台、要约会的年轻人一样,神情专注,一丝不苟的安抚着自己躁动的衣领袖口。作为艾尔德最为器重的员工,小梅今天一直在帮助主管传达各种古怪的命令,对于背后的原因,也已经有了答案。
酒馆降价,所有冒险者聚集在城北,城市巡逻密度增加。
此时,在艾尔德的桌上,还有两封信件,那是求援信。
等到明天早上丛林之秘小队归来,带回能够一锤定音的情报,那时候他便会决定要寄不寄出这两封信,向大城求援。
小梅低头,心头自然也是有一些属于自己的疑问。
“主管,我不明白,关于兽潮,公会有着相对完善的备案,为什么还.. .还额外还做这些准备呢?”公会对兽潮的备案,主要方针是联合冒险者们,用金钱利益将其捆绑,团结起他们的力量来抵御兽潮。小梅咬了咬嘴唇,欲言又止道:“事实上”
“直说,没事的。”艾尔德笑笑。
他单手接过小梅拖进来的箱子,将箱子打开,最上层的,是一把厚重的双手斧。
“事实上,我认为您这样的举动,是否有一定的欺骗意味,而且是欺骗冒险者被迫进入险境,抵御兽潮艾尔德的手轻抚斧头,就像是在抚摸爱人的脸颊一般。
“没错。”他毫不在意的点头。
语气淡漠,似乎并未将冒险者的命当命。
小梅抬起头来,她看见了艾尔德双手将斧头拿起,扛在肩上。
霎时间,她似乎有些恍惚了,她看见在艾尔德的身后,是一片战场。
战场被分割成左右两边,左边,是抱着孩子逃跑,奔走的平民百姓。
中间,则是一个个向前冲杀的士兵。
而右边,是无穷无尽,如同海啸一般压过来的黑暗军队。
是到,他确实没把冒险者的命当命。
“金钱,捆不住他们。”艾尔德说。
“冒险者只是一群亡命徒,并不是有着坚强意志的士兵。指望靠着金钱凝聚战线,不够。
我就是要把他们推到前线去,我就是要他们被迫的,被欺骗的站在普罗大众的面前。”
这
小梅有些不知该作何回答,但此刻的主管,确实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有别于寻常时候的冷漠。“他们不是你曾经在战场上统御的士兵。”
“人民还是那个需要保护的人民。”
艾尔德只是笑笑,将身上的甲胄穿上。
小梅抬头,最后有些难言的看着艾尔德。
“主管,你这样. ..恐怕会遭受到无穷的,来自公会的问责和处罚。”她提醒道。
铛铛
木箱子的下层被打开,里面,一套灰色泛着金属光泽的铠甲被取出。
“等我活下来再说。”他挥挥手:“劳驾,帮我穿一穿甲胄。”
距城墙五百米处。
城外,一棵大树上。
曼登坐在树桠上,透过婆娑树影,看向天空。
左手不由自主的掂了掂,正要开口,他才反应过来小葵并未带在身上。
甩甩手,身上各种药剂发出叮叮的清脆声音,如同是夜里的风铃一般。
很显然,那个魔族团体很灵活,随时可能改变行动时间。
他们已经数次变奏了。
曼登并不打算放松心神,所以哪怕此刻并未到情报所说的“三天后’,他也早早的来到了这里等待着。突然,远方,在虫鸣鸟叫中,在夜晚猫头鹰低沉的咕咕声中。
一声咆哮,突的炸开。
嘎嘎
乌鸦群被惊起,在夜空中发出嘈杂的叫声。
森林,躁动起来了。
而在这躁动的声音中,一声笛音,也钻入了曼登的耳中。
果然,和魔女给的情报一样,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