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霖则是直接将杯子往桌上一掷,语气已经不太客气,“都二十一世纪了,我和谁关系好,可不是户口本和血缘关系决定的。思弦哥和我姐一样,当然都是我的家人。”
“是嘛?”萧烨含笑支着下巴,用大人捉弄小孩儿一样的语气,问道:“那小霖,你觉得阿霜和思弦谁对你更重要呢?”
总有大人喜欢逗小孩儿,问你更喜欢爸爸还是妈妈?状似无意的问题,其实就是在衡量爱的重量。
被问到的人、和问题里的人,都难免要觉得受伤。
陆照霜和郁思弦都拧起眉,正欲开口阻止,却听沈霖道:“这有什么好纠结的?”
“我为什么要在他们俩中间选边站?难道思弦哥有一天会站在我姐的对面吗?”沈霖懒散地向后靠进椅背,像看傻逼一样看向萧烨。
三人具是一怔。
沈霖的语气如此理所当然,甚至都没有向郁思弦投去征询的目光。
却在郁思弦心里掀起难以言喻的波澜。
好像自以为把极为重要的秘密隐藏在暗夜里很多年,却早被别人洞若观火,看得明明白白。
沈霖又问:“你只有这种蠢得要死的问题吗?那下一个是不是要问,如果我姐和思弦哥同时掉进水里,我会救谁?”
萧烨脸色难看地扯了下嘴角。
沈霖自顾自回答:“我谁都不会救,因为他们俩都会游泳。我只会站在岸上趁机多拍点他们俩的丑照,然后等他们俩下次寒碜我的时候,把照片拿出来寒碜他们。”
沈霖用一种十分虚情假意、阴阳怪气的口吻,关切地询问萧烨,“怎么样,满意吗?这么喜欢预设一些两难困境来考验人的感情……姐夫,你是不是特缺安全感,需要人反复证明给你看,你才能信啊?”
“好了!”
陆照霜猛然起身,座椅在地板上拉出一道极为刺耳的刮擦声。
其他三个人都向她看过来,但她谁也不看,只很勉强地笑了一下。
“看来大家都不是很饿,那这饭我看也没必要再吃了吧?沈霖,我想起今早那件礼服的腰围还得再改改,走吧,陪我过去一趟。”
说完,也不看其他两人对这个拙劣借口的反应,拖住沈霖的手腕,推开包厢门,径自走进电梯。
楼层数字从37一层层往下跳,陆照霜双手环臂,靠在电梯侧面,闭目深呼吸。
沈霖靠在她对面,打量着她的神色,半晌轻嗤一声,“这就连饭都不吃了?陆照霜,那这两年你都怎么过的?”
陆照霜倏然睁开眼,“你觉得我是因为谁吃不下饭的?沈霖,你真的让我很难办。”
沈霖一脸浑然天成的诧异:“你为什么要觉得难办?”
陆照霜忍无可忍,看着这个故作无辜的家伙,“因为我的弟弟对我的丈夫很不礼貌,我知道你不喜欢萧烨,萧烨也确实做得不对,但先挑事的人是不是你?”
沈霖歪头认真听完,看她,“我承认是我挑的事,但我为什么不能挑事?”
就还怪理直气壮的,陆照霜愣是被噎住。
沈霖不紧不慢地道:“是萧烨把你丢下一个人出国,是萧烨让你一个人试两周年的礼服,是萧烨连你最近肠胃不好都不知道,他这副鬼德行,我为什么不能挑事?”
“陆照霜,是他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看他的眼色?”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要揭开她的面皮,把她最不堪的一面晾晒在太阳底下。
她胸口难受起来,下意识反驳,声音都比平时更急促一点,“没有。”
沈霖诧异看她。
陆照霜闭了闭眼,缓和了一下语调,“小霖,我不知道为什么,你总觉得我们之间关系很差,但其实不是那回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我和萧烨都有各自的工作,总有很多无可奈何的事情,不可能事事都面面俱到,也不会那么随心所欲的。”
她越说,越觉得这个解释合理。
沈霖却慢吞吞地“哦”了一声,重复了一遍她的措辞,“无可奈何啊。”
陆照霜怎么听,都觉得他这语气非常阴阳怪气。
沈霖没个正形地歪靠着墙壁,看起来昏昏欲睡,眼神却锐利得像森林里的兽类,带着一种蓄势待发的攻击性。
“刚跟你结婚就出国,留下你守两年活寡,这也能叫无可奈何?那可真够扯淡的。”
陆照霜一愣。
电梯内装潢复古,灯光柔和暖黄,却化不开沈霖眼里的锐利。
“如果我因为迫不得已的理由非要出国……那我不可能这时候跟我女朋友结婚,我只会从早到晚每天都给她发消息打视频,让她烦我烦到两年里一分一秒都不可能忘得了我,然后在回国的那天再去跟她求婚。”
陆照霜心中重重一颤。
沈霖紧紧盯着她,那是来自血脉至亲之人毫不掩饰的关切、丝毫不怕被她讨厌的直白任性。
“我无论如何都搞不懂萧烨为什么非要那么干,他要么是脑子有病,要么是心理有病。”
电梯抵达一楼,陆照霜仓惶地理了理自己的头发,站到电梯门前,避开沈霖的视线。
在电梯门打开前,她听到沈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