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地说:“那倒不一定呢。”
李总露出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笑容。
陆照霜脊背都僵住。
他刚说了什么?
她偏过头,去看萧烨的表情。
萧烨仍旧带着社交场上惯常的微笑,却像是一层厚厚的面具,看不出一点真正的想法。
结婚两年,就算他们聚少离多、关系算不得和睦,陆照霜也从未往别处怀疑——新婚那晚萧烨的生疏总不能是假的。
那他现在这是什么意思?
就好像咽下一只苍蝇,还要在食管里反复反刍,再也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过了一会儿,她借口去洗手间,先行离开。
不到要吐的程度,但还是觉得很恶心,于是打开水龙头,反复用水搓洗起自己的唇瓣,一直搓到嘴唇都有点红肿了,她才停手。
她抬头看着自己的脸,既觉得自己好笑,又在想她是不是太过小题大做。
脑子乱成一团,最后唯一能想起的,就是她出来太久了,是不是太失礼了。
整理了一下自己,她从洗手间出去,下一秒,却僵在原地。
萧烨靠着墙壁,闲极无聊地玩着手机,听到动静,抬头,目光从上到下扫过她好几遍,最后停在她唇上,嗤笑了一声:“感情是这么折腾自己呢。”
陆照霜死死咬住齿关,因为不确定自己一开口,会不会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萧烨随手把手机揣回兜里,抬脚走到她面前,低下头俯视着她,语气戏谑,“这就膈应上了?”
陆照霜别开眼,想绕过他,却被他牢牢捉住胳膊。
“陆照霜,”萧烨连名带姓叫她,慢悠悠说:“你自己十八岁做了什么,自己不记得?”
她瞳孔蓦然放大,一瞬间,仿佛被带回了八年前的那个夏天。
因为她不出国了,萧烨跟她冷战了好几个月,直到他临行那天,陆照霜再也忍不住,跑去了萧烨家里。
萧烨躺在他房间的沙发上,身上盖着一本书,安静地睡着了。
也许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分开过那么久,也许是因为那天落在他鼻尖的晨光格外清亮。
她仿佛被什么蛊惑,悄悄低头,轻轻吻在了他的唇角。
好几秒后,她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荒唐事,慌张地逃了出去。
那天之后,她的初吻和初恋一起飞抵了大洋彼岸。
陆照霜恪守着这个秘密,不曾跟任何人说起过这件事。
可原来,萧烨从一开始就知道的。
难怪他当初可以笃定,她喜欢他,因为他一直握着那天的回忆,就像握着一个把柄,用来在这种时刻捉弄她。
原来是这样啊。
“怎么哭了?”萧烨的声音突然有点不稳,双手捧起她的脸。
她哭了吗?
陆照霜视线模糊,她一直都很讨厌在别人面前哭出来,但现在却再也没有力气去在意这件事情。
“萧烨,那天对你来说算什么?很恶心吗?也对……被朋友强吻了,应该会很恶心吧,我早该跟你道歉的。”
萧烨头皮发麻,这下觉得,他可能有点玩大了,忙说:“阿霜,我没那么想,这只是个玩笑。”
“玩笑啊。”陆照霜眼神空洞,一字字重复道。
那天从萧烨家里逃走,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在发烫,心跳快到简直要撞出胸腔,她好慌、好怕,感觉自己罪大恶极,却也同时抚着唇角,好像被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甜蜜击倒了。
但这一切,对他来说只是一个玩笑。
“阿霜,”萧烨感觉十分棘手,只能尽量保持镇定,去拉她的手,“等我们晚上回家再谈,现在先回去。”
陆照霜挣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一步。
萧烨一怔。
“我没法再配合你了,萧烨。”她看着他,一字字说完,然后拎着裙摆,转身奔向电梯。
这个时间,沈霖应该已经下了飞机,迫不及待回去见闻静;姜学妹看起来兴奋得有些过头,说不定等不及回学校,就在路上找了个地方开始即兴演奏;那个叫逃出人间的乐队,应该已经聚在了后台为演出做准备。
今天樱花在最后一次盛大开放,世上每多欢愉。
她终于无法再欺骗自己。
那个可以真心欢愉的世界,她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