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礼在江阳的引荐下见到了他的那位同学——陈琳女士,然后意外发现,这起婚姻撤销案的原告,好巧不巧就是那位六院骨科的杜医生。
徐悦说他们国庆刚办完婚礼,这才两个月,就对簿公堂,说来令人唏嘘。
不过换位思考也不难理解人家杜医生。相亲认识的恋人,两人婚前感情基础本就薄弱,刚结婚就发现妻子隐瞒重大遗传病,搁谁谁受得了。
周四下午,陈琳抽空到志成所和岑礼签订了书面合同,律师费最后谈成是一万五,金额敲定以后岑礼算了一下,除去律所管理费、税费和给江律的介绍费,她能分到八千多。
加上底薪和法援案的补助,她下个月发薪到手能有一万多。
在沪城,月薪一万只是及格水平,要不是她有房有车还不用自己还房贷,一毕业就被外地人给卷死了。
岑礼作为土生土长的本地独女,只是占了投胎优势,实际吃苦、抗压能力和野心,一样也比不过她的那些同事们,稍微不努力就连实习律师都有可能把她按在地上摩擦。
今时不同往日,她一旦和檀砚书结婚,以后她和孩子的花销、还有公主每个月的猫粮和猫砂钱,都得她自己负担。
养孩子比养猫可费钱多了,以后她每个月买衣服都得掂量着来了,否则积蓄耗尽,她这点工资根本不够宝宝的奶粉钱。
岑礼手里把玩着工牌,送走陈琳,经过茶水间的时候遇上徐远忱。
“还不是接了。”他的声音飘过来,目光定在她身上。
岑礼步子顿住,朝他看过去,“我觉得你说的对,我现在的情况,有案子总比没有的好。”
徐远忱没深究岑礼的话里有话,端着茶杯看了眼四周。没人注意他们。
“下午我舅舅去医院看叔叔,你吃了晚饭以后再过去吧。”徐远忱离开前提醒。
岑礼和徐仁关系紧张,徐远忱担心他们两个碰上。公共场合,嗓门大的人有理,他担心岑礼受欺负。
岑礼点点头,“原本也想晚点过去的。”
她晚上约了檀砚书。医院食堂都是大锅菜,徐悦和岑肃山这种吃惯食堂的人无所谓,她不行。
上回尝过檀砚书做的菜,这两天吃外卖的时候她总想着那一口,不知道是不是新鲜感作祟,她对檀砚书的厨艺评价颇高。
所以晚上借着签婚前协议的机会,岑礼和檀砚书约好了去他那儿。
没到下班点,岑礼见佟文涛夹着包出去了,她也收拾收拾东西,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工位。
给檀砚书打电话的时候他刚下课,声音有些劈,中途喝了口水润嗓子,问她晚上想吃什么?
岑礼点了菜,问他:“要不要我去学校接你,一起去买菜?”
“不用,菜市场近,我骑车去。”他边接电话边往办公室走,步伐不自觉加快。
岑礼没和他客气,菜市场那种地方她确实也有些抗拒,听话地直接开车导航檀砚书租住的小区,在门口那家猫咖等他买菜回来。
等待的工夫,她又检查了一遍协议内容,确定无误后将协议装回文件袋里,靠在沙发上小憩。
大概是岑肃山突然住院,她每晚下班以后都要在医院陪到九十点,加之孕妇本来就更容易疲惫,这两天,岑礼明显感觉到觉不够睡。
以前午休时间她还可以抽空看个剧,现在她吃完饭准时去车里报到,眯一会儿比什么都重要。
檀砚书拎着菜,走到猫咖门口,远远就看见岑礼懒懒地靠在沙发上,侧着的半张脸映在余晖里,好像太阳不急着下山只为能落在她的脸上,给她渡一层温柔光晕。
他没忍心打扰,轻轻走到玻璃墙外,掏出手机拍下了这一幕。
有过一次自定义锁屏的经验,再换壁纸的时候,檀砚书驾轻就熟。
岑礼无意识地被看了许久,没有转醒反而越睡越沉,脖子越歪越下,在完全栽下的瞬间,她突然醒过来,双目惺忪地看见了一墙之隔,伸手做出虚扶动作的檀砚书。
她笑了。
“一觉醒来就看见帅哥的感觉真不错。”岑礼穿好外套出来,看着比刚才还要更加清晰的男人的脸,暗自庆幸自己的近视手术没有白做。
一个多月以前,她还是那个隐形眼镜掉落以后连帅哥长什么样都看不清的半盲人,现在就算眼睛没有完全睁开也可以看清人,怎么能不欣喜呢?
原来视力正常的人的世界是这样的。以前眯一会儿就得摘隐形眼镜,为了避免反复摘、戴,她几乎从不在家以外的地方睡觉;要是倒霉,在外面一个不小心弄丢了隐形眼镜,她睁眼闭眼几乎就没有差别了。
“我睡了很久吗?”她没去看手机,并肩走在檀砚书身侧。
“没有,我刚到。”他指了指自己住的那栋单元楼,“老小区,没有电梯的五楼,等下可能需要你克服一下。”
这几次见面,岑礼的穿搭都颇为讲究,况且岑肃山所住的小区是这一片有名的高档小区,她应当是不常走楼梯的。
“我只是怀孕了,又不是残疾了,区区五楼。”岑礼大言不惭地说:“之前实习的时候陪我师傅跑一个案子,我最高爬过十三层楼呢,而且我平时周末也会参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