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远忱恍然间意识到,他不该来。
从前岑礼边界感足,自从知道他和隋甯同住,一次也没去过他租的公寓。
他将这理解为,岑礼不太喜欢隋甯。
而他和卫宇哲熟,所以从前来她这里的时候,他丝毫顾忌也没有。
反应的时间里,岑礼顺着公主的动静看到他,“哥?”
徐远忱眼睛还望着浴室,涩涩地干咽了一口,想起来什么。
“今天在车上,我妈问了我你那个案子的事儿。”
岑礼一愣,“哪个案子?”
徐远忱顺势往沙发上一坐,“就江阳介绍给你的那个婚姻撤销案。”
“那个案子……阿姨从哪儿知道的呀?”岑礼手摁着面膜,坐起身来。
“我妈说那个案子的原告是六院骨科的一位医生,好像是姓杜,他爸是心内科主任,和我妈很熟…”
“等一下,”岑礼侧身看向他,“你说那位杜医生的父亲也是六院的医生?”
“还不是普通医生呢,科室主任,你想想。”
岑礼困惑,如果那位杜医生的父亲是六院的老医生,那么那天撞她的那个男人是……
徐远忱对岑礼这儿熟悉,自己去厨房倒了杯水,晚上一直没有吃东西,他条件反射打开冰箱去找吃的。
冰箱很空,保鲜区除了几罐啤酒和之前徐悦拿过来的咸菜,只有鸡蛋。
岑礼自己不做饭,偶尔心血来潮做个三明治什么的,朋友圈里有几张照片就有几次。
可是他听说檀砚书厨艺不错,怎么两个人一起生活,冰箱还是这么空?
徐远忱端着水回客厅,问岑礼:“你们下午也在外面吃的?”
岑礼下午和林双语逛街,累了就在附近找了家茶餐厅,随便吃了点,岑礼中午孕吐不太舒服,基本没吃多少东西,柠檬汁倒是喝了两大杯,下午饿得早,林双语自然迁就她。
看到岑礼点头,徐远忱眉头一皱,对着浴室的方向说:“怀孕了别总在外面吃,现在餐饮业卫生情况堪忧,不如自己做的干净卫生。”
“哦。”岑礼左耳进,继续问他:“你话还没说完呢,阿姨问这案子做什么?是有什么指示吗?”
徐远忱叹口气,“倒不是什么指示,只不过吧……”
“你也知道的,我妈平时在医院里,闲的时候医生护士们一起聊八卦,她总喜欢吹点小牛,很多叔叔阿姨都知道我是志成所的律师。”
“可以理解。毕竟是大律所,你业务能力又强,阿姨以你为豪很正常。”
“所以那边知道被告的代理律师是咱们律所的,就来问我妈了,本意是想知道到时候开庭是哪位律师坐在对面,好不好对付,没想到这么巧……”
他也左右为难,原告是徐悦的熟人,被告是江阳的同学,他也没想好这事儿怎么办。
按照徐悦的意思,这官司本来就难赢,岑礼现在又刚怀孕不宜太操劳,随随便便准备准备把庭开掉就算了,反正这一个小案子也不会影响她的口碑。
可同为律师,这样不负责任的话,徐远忱怎么也说不出口。
岑礼却隐隐猜到了些什么,突然严肃起来,“这个案子算是我转执业以后第一个独立代理的案子,我不可能放水。”
话说到这里,空气安静了须臾。
浴室里水声停止,林双语裹着珊瑚绒睡袍出来,乍一看沙发上一男一女,还以为自己花了眼。
在门口洗脸台上抽了张洗脸巾擦了擦,她才看清这人是徐远忱。
“徐大哥什么时候来的呀?”林双语瞥一眼岑礼,“刚才没看清,我还以为你老公回来了呢。”
徐远忱一愣,在看清从浴室出来的人是林双语而不是檀砚书之后,心里莫名放松了一大截。
老公……
岑礼听到这个词,对林双语的临场反应能力钦佩不已。
难怪刚才徐远忱话里有话问她吃饭的事儿呢,原来是查岗来了。
檀砚书这会儿不在,确实险些穿帮。
岑礼庆幸这会儿身边有林双语,两双眼睛一对视,接话道:“他陪他姑姑去外面转转,要晚些回来,难得来一趟沪城嘛,这么远。”
林双语点点头,“那我等他回来了再走,你们俩这孤男寡女的就这么待着,我还真不放心。”
她用开玩笑的语气,实际上说的是不是真心话,岑礼心知肚明。
徐远忱背一僵,被这句话点了穴。
“胡说八道什么呢,这是我哥。”岑礼起身推她,“你看看你外卖到哪了,这么久了还不送到,是不是放门口了?”
林双语去找手机,被推着嘴也不怂,一副为她着想的语气,“别怪我没提醒你啊,话少的男人都特别爱吃醋,你们闪婚,你对檀教授可能还不够了解,别说徐大哥不是你亲哥,就算是亲兄妹,这大半夜的要让他看见你们两个这样……总之不利于家庭和谐。”
林双语故意这样说,就像测一测徐远忱的态度,他要是身正不怕影子斜,这会儿也该有个态度。
可谁知,徐远忱只是重新端起水杯,依旧坐在那里。
林双语取来门口的外卖,坐上吧台旁边的椅子,揭盖闻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