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好一会,他缓过劲,垂手拾起一份病历,心中瞬间有了主意。
想要的东西要靠自己去争取。
这是母亲从小教他的。
他拿出手机拨号。
刚接通,他破口大骂:“你不想活了?竟然去嗑药害老子?”
电话那头连连道歉,就差给他下跪。
邝永杰骂了许久,命令道:“我给你发一个病历,你写份分析报告给我。这次再出差错,不仅你的学费没有了,你妈的医药费也别想要。”
挂断电话,他对着病历拍照,把姓名和个人信息马赛克,然后发给对方。这人是他在警局拘留室认识的东湾大学高材生,家庭贫困,无钱给母亲医治,偷刻医院印章骗医保。他觉得这人是可用之人,替他交了罚款和保释金,又给他钱交学费和母亲的医疗费。
这人要做的就是继续刻苦读书,给他提供干净的尿液应付检查。
邝永杰骂骂咧咧地把他的备注名改成‘食蕉佬’,拍完照片,又接连发了几条语音骂他。
他转而打给助理吩咐:“把那人的资助卡停了。等老子的事解决再给他续上。老子这回要是栽了,就拉他一起陪葬。”
*
尤倩雯浑身疲惫地回到房间,卸下挎包,她坐在化妆镜前愣神,盯着镜子里的自己,发现鬓角多了根银丝,她慌忙勾发摘掉,拔掉一根,又瞧见一根,接连拔掉七八根,又发现眼尾的褶皱也愁深了几分。
她叹气。
无论多名贵的保养品都抵不住岁月的摧残,她不再年轻,不再漂亮,没有名分,能用来争财产只剩邝永杰这个不争气的儿子。
至少她还有个儿子。
不像翁宝玲……
想到这她振作了几分,用手拍了拍脸,挖出一坨面霜往脸上涂,两人之间的战争还没结束,她一定会是最后的赢家。
桌面手机震动。
她划开。
在寺院工作的熟人来询问她今年还要不要供佛牌。
尤倩雯回复‘要’,再转过去一笔香火钱。
抹完面霜,换了套素净的衣服上楼。
楼上房间有几年没住人了,但屋内陈设都没动,尤倩雯每天都来打扫,亲自打扫,这间房只许她一个人进。
窗边的佛案摆着照片和香炉。
她拔掉旧香条,点燃新香条插进香炉,对着照片喃喃:“你若是能听见就保佑你弟弟顺利过这关吧。”
“也保佑我顺利做完那件事。”
*
翁宝玲将文件放到书房,在抽屉摸找一番找到密码柜的钥匙。密码柜里放着全家人的档案资料,她取出其中一份,抄写下药名,再放回去。
她回到房间,仔细核对她从药店买来的同款,再拿出螺丝刀撬开底部,将里面的药倒出来,又从包里拿出一包药粉倒进去替换。
她握紧螺丝刀在药瓶底部轻轻刻划作记号。
这一次她不会再失手了。
这一次那人不会再那样好运了。
翁宝玲把药粉放回去,瞥见外出归来的邝振邦,她关上柜门,再三检查,才匆匆下楼,又拐进左手边的餐厅,再装作从餐厅里走出来。
她注意到邝振邦鞋底沾着黏腻的红土,不由得蹙眉,闪过些许疑虑。
她问:“你去公司了?”
邝振邦应‘嗯’。
翁宝玲又瞥了眼他鞋底的红土,厚厚一层,要在外面站了多久才会粘上那么多红土。
她若无其事地笑了笑:“小付刚送了一份文件过来。我放书房桌上了。”
邝振邦脱掉雨衣,换鞋上楼。
关进书房,桌上的文件他没看一眼就锁进保险柜,又摸出一把钥匙,打开保险箱的内层,取出个长盒。
书房展柜里有一个倒下的相框。
他扶正那个相框。
相框很旧了,里面的东西也泛着年岁的痕迹。
相框里夹着一张四十年前的奖状——
‘全省男子个人自选手-枪-慢-射60发比赛冠军’。
—
次日清晨。
汇成公寓A栋301的桌面上,手机亮着屏幕震动。
休假日,屋内人睡到中午才起来,她边洗漱,边打开那部背面贴着‘邝敏诗’标签的手机。
手机里有一条新接收的短信——
“我们到半山别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