敛,继续道:“王妹自幼傲气,绝不会与厌恶之人往来。而薛炎跋扈、恃强凌弱,绝非王妹会欣赏之人。既如此,为何还要与他往来?”
灼玉敷衍应他:“因为孤独。”
“孤独?有两位亲兄长在,何需什么炎阿兄?”容濯轻嗤,“为兄猜测,你是不知从何处得知当初薛邕不曾救回姜夫人,对此存疑,从而接近薛炎,想利用他对付薛相。”
他的话让灼玉越发警惕,反问他:“若我想对付薛相,你会如何,是和父王告状,还是睁一只眼闭眼。”
亦或与她同谋?
容濯颀长的身形立在她面前,似一株能遮住风雨的挺拔青松,他学起她答非所问:“不妨先猜猜,若薛炎犯了错,薛相会如何?”
之前灼玉猜不出,但近日她有了数:“会牺牲薛炎,大义灭亲?”
“不错。”
薛炎这条路果真行不通,好在灼玉早已放弃,问他:“倘若薛相的私情暴露了,父王会重惩他吗?”
刚问完她已猜到。
眼下父王心中只有阿娘,恐不在意宫妃红杏出墙,至多介意君威被挑衅。可若薛相再寻些“苦衷”,搬出救命之恩,父王指不定会原谅。
灼玉颓丧垂头。
容濯见此,宽慰她:“父王念旧,薛相救过父王且近年励精图治,并无过错,我们还需另觅契机。”
“我们?”
灼玉捕捉到了关键的一句:“难不成你还打算出手帮我?”
容濯没回答,先抛给她一个问题:“帮你义务不可,但你需先告诉我,为何非要扳倒薛相?”
灼玉编了个容濯会在乎的理由:“我偶然偷听到薛相说要卸掉大兄兵权、掌控赵国。”
后半段话其实是前世从容濯那听的,某次春深之后,她双手按在容濯胸口,在他怀中支起脑袋,问:“你的城府很深,听闻长公子亦骁勇,怎会让薛邕那老狐狸夺了赵国大权?”
餍足后,容濯心情颇佳,指腹一节节地描摹她的脊骨,眸中温存缠绵:“我少时多病,常年在外求医,前几年被天子选为皇太子伴读,因远离赵国,对政务不甚熟悉。长兄善武却不善文,父王亦然,便把文政都交给薛相,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她再问:“薛相既然这样厉害,怎不早几年夺权?”
这才从容濯那得知是因为容铎手握兵权,薛邕不得不忌惮。
因而后来容铎才会被刺杀。
忆起前世,便不可避免地忆起当时暧昧,尤其还在宜阳殿,每一处角落都有他们欢好过的痕迹。
灼玉焦灼地起身,打算出去缓缓,却被容濯叫住。
“阿蓁?”
容濯看清幼妹眼中与年岁不符的痛苦,忙隔着衣袖拉住她。
唤的是阿蓁,不是灼玉,是只象征着容濯幼妹的阿蓁。
王兄替她挡下的暗器最终化作切割她思绪的尖刀。一夜之间,她对他的感情变得更为复杂。
阿蓁、灼玉。这个名字撕扯着她。容蓁是容濯的王妹,灼玉是他前世的妻子,她不能既是妹妹也是妻子。只做灼玉,就会失去幼时属于容蓁的回忆,她舍不得。只做容蓁,她过往的一切经历、阿姊、义兄、都会随灼玉此名消逝,她将不再是完整的她。
那为何她不能像前世尽忘幼时之事那样,忘掉前世一切?
可是不行。
一旦忘掉,她会失去先机,再次让薛邕得逞,更不能查清阿娘的死。
隐隐察觉王妹是在抵触他,容濯松了手,放缓声音:“阿蓁,有何难处大可与我说,我不会害你。”
灼玉迅速平复,重生已是命运馈赠,与其纠结这无用的“羞耻心”,不如先想正事。她冷静下来,假话掺着真话胡诌:“没什么,我只是想起当初那个侍者抛弃我时,有位戴着幂篱的女子在一旁,她想是宫里人。昨夜薛相与人在宫里私会,说不定是那抛弃我的女子!总之我不想让他们掌控赵国,我好容易从卑贱的舞姬变成了翁主,不想再沦为仆婢,任人恣意赏玩!”
任人赏玩。
过去十年,那些她无法被容濯见证的辛酸倏然有了实感。
他看着面前的少女,想起当年刚失去母亲时的她。小小的人因哀痛过度神思恍惚,在偌大王宫中四处寻找,钻到狗洞,钻到草丛寻找已无法归来的母亲,偶然看到他,小手拉住他,稚声道:“白衣裳……白衣裳的是阿娘!阿娘,阿娘抱阿蓁,抱一抱!”
“阿蓁。”
他低唤她一声,迅速压下情绪:“我会帮你。缘由有三,其一,相国与阿母母家有旧怨,必不愿见王兄或我掌权,我早已忌惮。其二,我昨夜已暴露在薛相眼前,不得不防。”
“其三呢?”灼玉问。
“其三——”容濯没往下说,只含笑揉了揉她发顶。
但灼玉也读懂了。
其三,因为她是他的妹妹。
可她不解:“就算我是你妹妹。我们只幼时亲近过,如今早已陌生,你为何还要对我这么好?”
容濯陷入少时回忆,却没告诉她,只问:“我赠王妹赠财帛,你会因弄不明白我为何赠送便不收么?”
灼玉被他点醒:“也是,横竖是好处,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