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照例要散步消食,走着走着意外发现一家桌球馆,于是又进去小坐了一会。
先生拿着桌球棒教我怎么拿、怎么把桌球捅进洞了。刚开始我觉得桌球杆太重了,姿势一点也不知道怎么摆,他手把手带着我打了两三个回合之后,便表扬我有进步。实际上并没有长进,但他依旧夸我。
下午,我们坐在床上看外面的风景。超级喜欢这样的时光,远处的山很青翠,云很白。空调的凉气驱散暑意。
两人环抱着,这种姿势令我感到安全。薄荷糖的吻,清清凉凉的甜。
再也没有比这更惬意的时刻,真希望永远都没有人来打扰。
虽然想把第一次留在结婚时,但是事情总是朝出乎意料的方向发展。五一的时候,不知道是不是我存心勾引,还是先生早有此意。总之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确实很疼,但我又耽溺于先生的温柔里。那么体贴,先生喘气的尾音真动听。
还好黑夜如遮羞布般盖住我无地自容的脸。完美主义永远是我的追求。
正如考试一般,所有的题目做三遍才敢上考场。也因此无形之中给自己增添了许多压力。
前几次灵肉合一都是在夜晚,关了灯掩饰些胆怯和羞涩。
这一次却在白天,明晃晃的灯照着先生的脸,我突然一下子有了具像感。严肃的,不苟言笑的先生,唤起我内心深处,渴望被占有的感觉。他是否也为我而动情?
马上又跟先生分开了,真是“欢愉嫌夜短,寂寞恨更长。”
先生是我的邻居,我们读过同一所小学、上过同一所初中,也在同一所高中就读。不过因为我们岁数相差,是以青春时代从未见过面。
初高中建在离家不远的地方,我们散步时经常会走到那里,刚认识那会跟他出来,走过学校门口的时候,他想伸手牵我,因为不熟稔被我躲开了。
现在我们又经过学校门口,我已经很自然的拉着他到学校门口拍照。读书时,守卫还没有那么严,外人可以进去操场散步。
这几年越发变了样,除本校师生以外,都拒绝入内。
有一回我路过的时候,恰巧高中开学,才得以进去。不过在门口也好,两人嘻嘻哈哈的留影,就感觉一起上过学一样。
他最常跟我说的一句话是:“你知道我们相遇的时间已太晚,在一起的时间我想尽可能的长。”
所以他拼命考证,就是为了有一天,我们能够不能两地分居,能够一起上下班,下了班就在湖边的小路散步,一起研究很多好吃的家常菜,一起穿着搞怪的服装走过大江南北。
为了不让他那么辛苦,我也决定开始改变自己的职业规划。
认识他后有一次跟他去汕头逛美术馆。有一期是以陶渊明为主题而办,原以为是传统水墨画与书法展,没想到却非常现代化。
一楼以大荒山为主题,大荒山一词,最早源于《山海经》中:“大荒之中有山名曰大荒之山。”既与陶渊明有关,大概是陶渊明读《山海经》时写下的十四首诗,其中“刑天舞干戚,猛志固常在。”一句道出陶渊明的道德情操,虽隐居山野,心中自有丘壑。
然而,我第一次见到大荒山这个词,却来自于《红楼梦》开篇:“原来女娲氏炼石补天之时,于[大荒山]无稽崖炼成高经十二丈、方经二十四丈顽石三万六千五百零一块。”
那时总在想,究竟是何等巍峨?此山究竟为作者杜撰还是真实存在?此次展品取景于甘肃西藏等地,山在云雾中孤独耸立,支起的棱棱角角恰如剑般强韧,直指苍天,又有其荒诞无稽之感,倒是十分贴合。
转上二楼,却是另一番风景,诡谲迷离惊悚,颇有一种现实主义文学的异化感,是那句“人生如痴人说梦,充满着喧嚣与骚动。”的绘画版。
画里有脱光衣服在垃圾场旁走路的人,有伪装成其他人的人,有捏碎石的手,有沉没湖泊举顽石的人……种种艺术手法将由工业革命的迅速发展带来的人的精神日渐麻木与丧失灵气展现得淋漓尽致。
有觉醒者便如武陵人寻找桃花源般,寻找人所向往的沃土,然而究竟如何也找不到通往灵性之路。
沿级而上,愈感阴森,于是便仓促离开。
出了门,站在太阳下能大口大口呼吸真好,阳光吃进嘴里真是美味。我们两个一边走一边讨论它的设计,两个人观点一致、携手离去。
蝉声奏得更响了,这预示着我的暑假生活也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