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呜——”
前方不远处的草窠里传来一声不大不小的呜咽声,阿瑶不敢出去,身后盖聂与卫庄面色疲惫方才入睡。
“唔——”
小姑娘学着那小兽的声音,小声地回应着。一人一兽就你一声我一声,谁都不嫌累地小声叫唤着。一路上没人和她说话,阿瑶这会玩心上来了,一心逗着外头的小东西,没注意到山洞中的玄衣少年已醒,鹰灰眼瞳正盯着她的背影。
簌簌,草丛颤动了几下,一抹灰色的影子窜了出来,径直停在山洞外头。月光破云,才一点点照亮这个“小”兽。
深灰皮毛,尖嘴大耳,尾巴湿了搭在身后,是匹成年狼!
阿瑶住口了,自己刚刚不会叫错了调不小心用狼语骂了人家罢…
狼站在雨帘中,无声地看着阿瑶一动不动。阿瑶从小见多了这些山野猛兽,谷中还有一只百兽之王整日在她怀中打滚呢,这会一点不慌,也捧着小脸盯着对方。
狼似乎很想近洞躲雨,但又忌惮阿瑶手边的长剑不敢上前,没了草丛的庇护,整头狼很快被淋得浑身湿透。
即便如此,对方也没有强行进来的意思,只是看着阿瑶。
阿瑶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脑海中回想起来阿玄雷雨天从后山跑出来到她的屋中躲雨的情形,心里不忍,就收了剑。那狼迈起步子就进了山洞。
他们躲雨的山洞不深,盖聂已经探查过不是禽兽巢穴,盖聂与卫庄在里面,阿瑶跟狼在洞口。
狼甩过身上的水后,很老实地扒在洞口的另一边。它看见洞里还有两人,也不敢往里面走。脑袋搭在前爪上,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
阿瑶不知道卫庄醒了,倒是很自然地就跟狼一边一个,熟不知洞中的卫公子正用斥责的目光盯着她。
不知名的鸟儿叫了几声,在雨夜中格外凄凉。夜深了,阿瑶穿得单薄,原本多带的衣服也因为害怕纵横受伤,全都换成药品罐罐了。此刻凉风微起,雨不停落下,她有些冷了。
回头看了眼洞中熟睡的纵“横”,小姑娘揉了揉鼻子,抱紧了自己。
“呜…”
身边一团很大很多毛的东西凑了过来,阿瑶心里默念东郭先生与狼的故事,目不斜视地看着外头,手已经随时准备拔剑了。
靠近了阿瑶才发现,这应是匹公狼,身形不小,坐在她边上比她还高出一些。
狼倒是比较随意,凑过来之后就很老实地前爪支起后腿坐在地上。巨大的头颅看着外面的月亮,一会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伏在地上,颇有些跟阿瑶相互取暖的意思。
洞内还算干燥,狼的身上已经干了,阿瑶忍住想摸摸那个毛乎乎的大脑袋的冲动,心中默念“东郭先生与狼”的六字真言坐怀不乱。
忍不住了…
小姑娘伸出手,尝试几次还是不太敢碰,终于被狼用人一般鄙夷的目光扫了一眼,然后把手放到猛兽的身上。
硬硬的,没阿玄的毛那么软。
倒底是养了只老虎的老实姑娘,平日里对自家小祖宗伺候的心安理得,这会面对大小相似的,小姑娘手上不自觉地…用起了按摩手法。
狼性子孤傲,又是野的。阿瑶极其理智地避过所有不能碰的位置,小范围地按摩着。
这狼倒是亲人。
阿瑶心里有点奇怪,按理说寻常野兽应该冲进来跟她殊死搏斗,之后再吃了里面熟睡中的纵横才是。其实从刚刚开始她就注意到了,这狼的身量很大,但是却没有血腥气在身上。狼眼中没有暴戾气息,倒很平静。
这狼…似乎和阿玄有些像。
阿玄与她相伴,虎眼里比起野老虎要干净得多。而现在荒郊野岭的一匹狼,竟然跟阿玄的气息有些相近。
阿瑶以为自己很警惕,实则没过多久,她就靠着边上的庞然大物睡着了。
已经打坐了两个时辰的卫公子抬眼看了眼洞口,没瞪醒阿瑶,狼倒是转过头幽幽地看了他一眼。卫公子不为人知地翻了个白眼,阖目懒得管了。
远方的村庄中传来嘹亮的公鸡打鸣声,已经是朝阳冉冉升起的时辰了。狼动了动身子,用脑袋把睡熟的阿瑶顶到边上的石壁上靠着,非常熟练地用前后爪销毁地上的痕迹,在小姑娘身上嗅了嗅,转头窜进草丛里,草窠抖了抖就没动静了。
叫醒阿瑶的是盖聂,入眼的已经是放晴的碧空,还有血红的朝阳,那一夜的雨已经过去了。
“阿瑶,我们该出发了。”
盖聂俊秀平静的面容用来提神醒脑是件很舒服的事,阿瑶带着鼻音软软地说了句“知了聂哥哥”,揉揉眼便开始收拾东西。
那匹狼显然已经走了很久了,阿瑶临走前也没仔细查验自己包里的那些瓶瓶罐罐,包袱松了倒也没放在心上,背好了就跟着纵横回鬼谷去了。
当然,发现药瓶少了两个,已经是回到鬼谷之后的事了。
不远处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