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你是九点上班啊。”江照月拿着瓶酒,没忍住又问了一次。
“是是是,”夏黎拿了几袋零食,重复道:“你都问了几遍了。”
等结账的空隙,江照月抱着八卦之心问:“你和林老板真的不认识吗,你俩刚站在那眼神都快拉丝了。”
“认识,一个高中的。”知道躲不掉,夏黎干脆说了实话:“不过不怎么熟。”
“那个眼神,你和我说不熟?”江照月惊了:“你单方面觉得不熟吧。”
“我和他又不是一个班的,”夏黎认真想了想说:“高中之后也再没见过了,说陌生人都不为过。”
江照月:“这样吗,那倒也是。”
两人付完帐一块提着东西走回夏黎住的地方,洗漱过后,两人坐在地毯上边喝酒边聊着天。
光喝酒总有点单调,夏黎翻出投影仪挑了部电影。
片头曲一放,江照月立刻认了出来:“这部电影你还没看够啊?”
“好电影呢,是值得反复观看的。”夏黎专注盯着影片。
江照月阴阳怪气道:“好长情呢。”
夏黎翻了个巨大的白眼,没理她。
看过好几次了,江照月没法和夏黎一样专注的看,想了想又开始嘴痒。
“夏黎,你还记不记得我们第一次看这部电影。”
“啊,大一刚入学?”夏黎回得很敷衍。
“是吧,应该是。”江照月说:“那你还——”
夏黎按停了电影:“你到底想说什么。”
江照月也在这个时候想起了自己要说什么:“我总感觉我见过林景深。”
听到是这个,夏黎重新播放电影,随口问:“以前去「迷雾」玩的时候吗。”
江照月:“不是,是大一的时候。”
夏黎:“?”
大一的时候,夏黎已经和林景深整整两年没有过联系了。
夏黎和林景深的联系是突然断掉的,她隐约记得,是某天早上上课,再也没在窗边看到过他,也没有了他一天天托人告诉他的成绩打卡。
她后知后觉意识到,她和他的联系一直是靠林景深在维持。
有酒的助力,夏黎难得睡得安稳,隔天差点没被闹钟喊醒。万幸手机铃声跟催命似的,她匆匆收拾好就尽快赶到了工作室。
宿醉果然不好受,夏黎蹲在茶水间,头疼得快要炸了。
“黎黎,一号咨询室有病人,”陶情敲了敲门,夏黎抬起头看她,听清陶情说了什么,连忙起身,回工位拿起心理咨询需要的东西跟在她身后出了门。
比起用电脑打病历,夏黎还是更习惯手写,她照例写下了眼前少年的姓名年龄:“齐先生,放轻松,现在可以告诉我你遇到的任何事。”
齐格飞望了她一眼,又转过头,一言不发。
“齐先生,不要害怕,无论你说了什么,除了我都不会再有第二个人知道,”夏黎露出一个笑:“况且你只有说出来我才能帮你啊是不是。”
夏黎的长相很冷,但笑起来会变得意外软糯,会让人不由自主放松下来。
果然,齐格飞缓慢地挽起右手的袖子。
夏黎看见,那截白净瘦弱的手臂上,赫然一道深长的疤痕。
少年手上的疤痕时间不长,皮肉还没愈合完,旧皮连着新肉。疤痕的主人一看就是不想好好养的,被衣服磨得血肉模糊,夏黎看着也有些不忍。
眼前的少年看着不过十六七,应该是在读高一的样子,这是受欺负了,还是遇到什么事想不开。
看着夏黎惊愕的样子,齐格飞像是被刺伤了一般,将袖子放下,迅速缩在一旁。
夏黎意识到是自己的表情让少年重新升起了戒备心,立刻又露出笑。
“不要害怕,这里很安全,没有人能伤害到你,”夏黎蹲下身,在他眼前招了招手。“我会帮你的,相信我,好吗。”
齐格飞眼睛似乎亮了一下,但很快又消失了。
快得夏黎以为她看错了。
“很痛是不是,没关系,告诉我发生了什么,我会保护你,不会再有人能伤害到你。”
就在夏黎以为这次治疗注定要无功而返时。
她听见少年用绝望又无助的声音说。
“他们欺负我。”
“谁?”
“所有人,有的人在打我,有的人在旁观。”
“为什么都在欺负我。”
“没有人帮我,没有一个人,他们都围在我身旁看。”
“老师说,为什么他们就只欺负你呢。”
“爸爸说,我不好好学习跟坏小孩玩,活该被打。”
“我永远想离开这里,可是被找回来了,又是挨打,我存的钱也被抢走了。”
“真的好痛,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