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得知了这位谢公子的真正身份,反倒放松下来。 无人看到的桌下,青年将代表着谢恒身份的玉饰攥在了手中,与顾明碰杯,“不过能略施得些影响罢了。” 顾明刚欲与这位谢公子再寒暄几句,眼角余光却瞥到一旁,见云笙正在慢慢吃菜,姑娘家食不厌精,大约是尝到了好吃的,舒适地眯了眯眼。 他忍不住轻唤了一句,“六小姐。” 云笙忙置了箸,站起身福了福身,“小女子名唤云笙,不若前辈与二哥一般喊我作阿笙或者六娘即可。” “六娘啊!”顾明眼波流转,唇角多了几分笑道:“不知这饭菜可还合你胃口?” 云笙点头,“饭菜甚好,多谢二当家。”方才梳洗休息时,她已经从下人口中摸清了这船上人的来头,方才几人谈话间也清楚知道了眼前这位便是巨鲨寨的二档头,“深夜叨扰前辈,实在是云笙之过。” 顾明压了压手,“坐下吧!都是一家人,哪里来的叨扰之说。” 若她在教坊司听过的传闻不假,这巨鲨寨的现任寨主姓顾,叫顾文朝,乃是一等一的悍匪,只是近年上了岁数,便淡出了人们视线,不然凭借其早年一剑挑尽三十匪寨的威名,朝廷绝对不会容忍他至今。 她只记得二哥的外家是青州秦氏,可秦氏秀才门户,哪里能同巨鲨寨扯上关系了?况且二哥方才叫顾老寨主做‘外公’,莫不是还有其他她不知道的渊源? 云笙重新坐好,试图问道:“不知二当家,咱们这是往何处去?” 顾明抬手为自己斟了一盏酒,“此一行去往青州,本来船行水程,往月州去最近,但你招惹的人太厉害,怕是去往月州道路已被封死,险阻难通,故此不若调转船头往远处的青州去,或许反而有了一线生机。” 这话陆翊枫不高兴了,“这些水匪不是阿笙招惹的。” 顾明看了他一眼,嫌弃道:“那难不成是你我招惹的?” 云笙不得不起身致歉,“是六娘不是,早先江门之时未曾注意隐蔽,树大招风,引来这场祸事。” 顾明示意她坐好,“罢了,现在再说这些也是无趣的很。你的事便是谦儿的事,谦儿的事,巨鲨寨自然不会不管。这孩子的母亲曾以一饭救家父一命,而后家父为报其恩情,便收了他母亲为义女,本欲留在膝下学艺,只是那几年家父为寨中俗物缠身,他的母亲又是闺阁弱质女子,是以便没多少机会教授她这些舞刀弄枪的本事。前些年家父云游归来,这才听闻这义女出嫁后已经玉殒,谦儿这孩子又被驱赶到了外地,父亲辗转许久这才派人救回他一条性命。” 他一面说,一面抬眼看向右手边的青年,不动声色转了转手中的酒盏。 这时,正在对面吃饭的青年抬起脸来,恍然道:“原来如此。怪不得这位.....顾少侠,剑法如此利落,原来是尽得顾老寨主真传。” “真传不敢说,”陆翊枫看他食不厌精,皱起了眉,这饭菜明明是为阿笙准备的,却便宜了这人,他阴阳怪气道,“但想来比阁下的刀还是能快出一些的。” 正在这时,一名下属匆匆而来,“二当家,不好了,明月湾的水匪追上来了!”这一声示警打破了船厅内推杯换盏的气氛。 顾明脸色一肃,站起身,与众人来到船头,目光盯着海面上逐渐靠近的火把。 抬手吩咐道:“命船上所有剑手做准备。” - 重霈站在船头,腰间丝绦翻飞,云白的广袖兜风而起,似绰约仙人迎风而立,对烛天雄道:“斥候已经确认了,就是这个方向没错,吩咐下去,命全部船只全速前进。” 巨鲨寨的沙船自然比不得偌大福船的速度,没过多久,船只便在海上对立起来。山水折扇被握在掌间,重霈唇角勾了勾,高声道:“久闻巨鲨寨二大当家风采,一直无缘一见,今日得见,不盛欢颜,只是您船上这几位乃是我明月湾潜逃的叛徒,依照着海上的规矩,还望二当家能不吝赐还,如此江湖再见,也好井水各安。” 顾明平日里喜读诗书,总被父亲嫌弃太过儒雅,不像个大侠,此刻凝望着对面船只,见青年一副小人做派,啐了一口道:“还你个屁!有本事来抢。” 唰的一下,折扇合上,青年脸上现出面目可怖的表情,“敬酒不吃吃罚酒的东西们,来人,给我上连弩。” 也就是片刻间,无数火弩冲天而下,如密集的雨点一般落向船体中央。 连弩与箭矢最大的不同在于,它是近距离连续射击,任你再高的武功也抵不住十几发弩箭齐射。 船上顿时成了马蜂窝,巨鲨寨的人连同映月、谢恒冲到了最前面,一剑又一剑挑开凌厉的箭矢。 不知有谁大声喊了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