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剑,目光扫过坍塌的屋檐与满院狼藉,忽地定在院落角落的柴堆旁一一那里散落着几片碎裂的瓦片,却独独没有修仙者最要紧的佩剑。“你从前在学宫主修的是剑道。"她突然道,“你的剑呢?”王志已经再次躺到了地上,怀里抱着喝了一大半的酒。南问柳又问了一遍:“王志,你的剑呢?”“剑?什么剑?"他迷茫地抬起头来,乱糟糟的头发盖住了眼,“哦,那个啊,我回家之后就当掉了。”
他伸出三根手指,得意洋洋:“足足换了三坛酒呢!”南问柳忽然觉得嗓子有些干涩,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林之鹤却在此时向前半步。
“我问了梧州刺史,他说你后来在学宫求学时,你娘生了重病,曾托人往学宫送了封家书,希望你回家看看……但因为商道被断,这封信没能送出去,等到你毕业回家,你娘坟头草已经三尺高了。“所以你拒绝了官府的招揽,当了剑,换了三坛劣等的浊酒。“林之鹤淡淡道,“然后呢?你娘就能活过来么?”
王志的表情空白了一瞬。
“不过是借着酒精浑噩度日,好原谅自己当初的无能一一”“林之鹤!"南问柳忍不住出声,“够了。”玄衣青年转过头,漆黑瞳孔映出她紧绷的侧脸。有那么一瞬间,南问柳几乎要错觉他眼底晃着水光,可仔细看去,依旧是终年不化的坚冰。她忽然想起来,林之鹤曾经同她讲过他母亲的事。旁人都知道上官翎去得早,却无人知道,她死前带着多么强烈的恨意,乃至于要用亲生儿子送的礼物自戕一一
“你懂个屁!"王志终于爆发了。
他一把丢掉怀里的酒坛子,拒绝了季长安的搀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指着林之鹤的鼻子骂道:
“不过是仗着家族余荫才有今日的少爷罢了,哪来的资格教训我!“我费尽心思想要拜入学宫,可进去了又怎么样?我家以前最穷困的时候,我娘没死;后来北凌人打过来,我娘也没死,偏偏就是因为我自私,因为我贪心,放着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修什么仙读什么书……导致我连她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我会剑法有个屁用!我要这把剑又有个屁用!我当年就不该”王志的嘶吼声惊动了巷子里的野狗,此起彼伏的犬吠声中,林之鹤面色阴沉,突然抬手劈向虚空。
南问柳以为他要对王志出手,正要拔剑,忽而听见背后传来破空之声一一不知何时出现的符篆燃烧着魔气,被冰霜冻得结结实实。“江浸月。“南问柳剑锋调转,死死盯住巷口飘动的红色裙裾,“藏头露尾算什么本事?”
女人自风雪深处款款而来,足尖点在积雪上竟不留半点痕迹。“真热闹呀。“江浸月抚了抚鬓边珠钗,玫红瞳孔微微发亮,“我不过是听说林家大少爷亲临梧州,专程来探望,怎么各位都摆出这副阵仗?”王志突然剧烈颤抖起来,浑浊的眼睛里进发出骇人亮光:“是你……当年在浔河边…”
江浸月歪头打量他片刻,恍然笑道:“啊,原来是你这只小老鼠。”话音未落,她身影闪电般掠过墙头,手里凭空多出了一把一人高的长刀。南问柳反手将王志往后一推,惊鸿剑横斩而出,剑身与长刀狠狠撞在一起!江浸月率先收了攻势。
“不愧是曾经的剑道第一人,果然厉害。”她突然扬手洒出把猩红粉末,触及地上积雪,刹那腾起了紫黑色的烟雾。瞬息之间,江浸月的身影已飘然跃上屋顶。“护好王志!"南问柳对季长安丢下一句,想也不想就追了上去,几个起落便偏离了原来的方向,剑意在她手心暴涨,凌空一挥!江浸月猝然转身,双指夹住袭来的剑光。鲜血顺着她指尖淌下,却在触及剑身的瞬间凝成冰晶。
林之鹤的剑气后发先至,霜雪沿着冰晶攀上她的腕骨。江浸月终于变了脸色,果断震碎冰晶抽身后退,原本站立的位置已被剑气劈出丈许沟壑。“你们两个欺负我一个,真不公平。不过嘛麻……“江浸月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摊开手心轻轻吹了口气,凭空化出万千红色的蝴蝶,扇动着翅膀冲南问柳扑过来南问柳下意识抬手去挡,蝴蝶蓦然攀上她的手臂,眨眼间化作一道红光,没入了皮肤一-是毒。
“此毒名唤相思引,中毒者每动情念便如烈火焚身。“江浸月立在枯树枝头,笑靥如花,“南姑娘剑心通明,想必从未尝过动情的滋味?”霜色剑光破空而至,将枝头积雪斩得纷纷扬扬。江浸月轻巧地旋身避开,食指悠悠一点。
“林少爷急什么?待她情毒发作神志不清时,岂非任你摆布的好机会?”南问柳咬破舌尖逼出几分清明,剑锋没入雪地。她眼底浮着层浅浅的水光,眼尾却烧得通红,惊鸿剑感应到主人紊乱的气息,在鞘中发出不安的嗡鸣。
论修为江浸月并不如她,但魔族胜在攻击手段多,总是让人防不胜防,当年与北凌的战场上,她就因此吃过不少苦头。其中最为可怕的,并非纯血魔族,而是半魔一一体内人魔血脉各占一半,大部分半魔未出生时便会因为血脉对冲死在娘胎里,但少部分成功活下来的,日后可以同时修炼两族的功法,堪称天下无敌。例如北凌皇帝江明昭。这些年南景派去了不少刺客,试图刺杀这个年迈的皇帝,却纷纷折戟。
但还好……江浸月魔族血统只有四分之一,并且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