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八个,清一色的宽肩窄腰大长腿,皆身穿笔挺的西装三件套,食指戴着象征庄家族徽的印戒,场面蔚为壮观,宛如男模云集的高奢秀场后台。对上这种赏心悦目的画面,黎雅柔气顺了大半。她笑得如沐春风,和几位小叔、妯娌打过招呼后,这才对上这群靓仔:“早晨,靓仔们,接下来三天请多多配合你们二伯娘的安排,安排你们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准偷懒,不准耍滑头,不准吃烟饮酒打牌,更不准带头食荤腥!被我抓到,罚跪祠堂。”
黎雅柔在家族中素有威望,行事干脆爽利,开明风趣,出手还极其大方,不是被豪门规训出来的淑女,不是娇软的金丝雀,更不是老气横秋刻薄严肃的老太婆,一群在外面横行惯了的公子哥,到了她跟前都服服帖帖。最关键的是,众人都知道大伯娘生起气来后果很严重,连大伯都骂。整个港岛,谁敢骂庄綦廷?直呼其名都不敢。“完了完了,今年又要做苦力了……
“去年挑水挑的我肩膀都磨破了。”
“你还敢说,最后十缸水都是我和铭仔挑的!”“行啊,今年还是我和大哥几个挑水,你和老四老五老六擦祠堂,跪着擦地可不爽死你们。”
“总比我洗鸽笼强,今年杀了我都不洗那群肥鸟了,熏的我三天吃不下饭。”
“怎么办啊,哥,我现在就想吃肉了…”
“你就知道吃!”
“哎呀,阿谦,别嫌你弟,细路仔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素三天太残忍了。等出关了我安排游艇带大家出海钓鱼,吃点鲜货补补。”“就知道你要炫耀你那破游艇,玩了一个月,还没腻啊。”一群兄弟难得聚这么齐,一时间七嘴八舌调笑打闹,剧烈的荷尔蒙在空气中碰撞,直到庄綦廷慢条斯理地从后座下来,沸腾的场面才倏地安静下来。无法无天的公子哥各个站的笔直整齐,小学鸡看见教导主任般,完全不敢抬头直视,恭敬地问庄綦廷好。
“大伯,早晨。”
“大伯。”
“大伯。”
庄綦廷对管教这群聒噪的公鸭子没有半点兴致,神色平淡,“佛门清静之地,一个个吵闹聒噪,没有半点规矩,是想让人看我们庄家的笑话吗?”他嗓音沉厚,敛声说话时尤其令人心惊,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没人敢吭声,静悄悄的。
唯有一声轻笑溢出来,羽毛似地飘进庄綦廷耳朵里,勾的他心口酥酥痒痒。他抬头看了一眼妻子,也就她敢造他的反。黎雅柔站在阳光中,脸颊被照的莹莹细润,她流露出鄙夷之色,这道貌岸然的老骚狗,一本正经装给谁看!冲他翻了一个巨大的白眼,黎雅柔拍拍手,“好了,都进去吧,再晾就耽误了。”
她给二夫人周莘兰使了个眼色。
周莘兰忙接话:“对,对,我们先去供香,再去五观堂用早,都备好了。”在小僧弥的引导下,众人按辈分长幼依次跨进大殿。庄綦廷和黎雅柔并排走在最前,老二庄綦楷携夫人随后,他低声笑着:“这帮细路仔,还得大哥管教才安分。”
周莘兰瞪了丈夫一眼,示意他也安静点。
接下来整天都在庙里修身养性,长辈们在禅室喝茶,听禅,抄经,时间过的非常松弛,就是苦了这群十几二十来岁,成天在花花世界里游走的少爷们,寺庙网络差,大概是故意的,没有任何娱乐活动,还不许抽烟,各种规矩拘着,完全是梦回高中生集训营。
黎盛铭抄经的时候打起瞌睡,被庄綦廷亲自叫醒,睁眼时人吓傻了,猛地站起来脱口而出:“老师我错了!”
一帮哥哥憋笑憋的脸都红了。
“你平时上课也这样不认真?”
庄綦廷眯起眼打量着小儿子,他连气都生不出来,谁叫这细路仔长了一双和黎雅柔一模一样的眼睛,也很会撒娇来事。黎盛铭尴尬地小声说,“爹地,早上起太早了…”庄綦廷冷着脸,手指点那抄的歪七扭八的祈福经卷:“抄够五遍才准吃饭,我会亲自检查。”
“…….”
中午的斋饭没有任何山珍海味,都是时令果蔬,配上五谷米饭、菌菇粥、杂粮馒头、米糕、薯类、玉米等主食,好在厨师技术好,那卤香腐竹也能吃出肉香。
等到下午,一帮血气方刚的青年就开始饿了,一顿不吃肉心里闹饥荒,何况吃斋讲究一日两顿正餐,过午不食,下午茶是想都别想。晚间那顿饭食叫做“药石”,并不能算正式餐饭,只是用来稍微补充体力的,较之午饭更为朴素简单,只有几样小菜,水果,白粥和素包子。好容易熬到了日落西山,才过八点半,庙里便暮鼓养息,众人各自回房休息。
天尚未黑透,海湾对面刚进入灯红酒绿的精彩环节,深山静寺中却宛如过了子时。夜空没有霓虹污染,像一块刚劈出来的翡石,在灯拥人挤的城市里,显得干净而珍贵。
竹林里溢出啁啾虫鸣,再远些,有船笛和浪声。黎雅柔就在一片寂静中盯着跟前这张双人榻榻米,好大一张床。寺庙的西侧有单独的三栋小楼用于住宿,房间是周莘兰安排的,她和庄綦廷在众人眼里还是恩爱夫妻,自然被安排在了一间。一间房没什么,去年她住的套房就有两个卧室,她以为今年也是这样,就没有去问,免得节外生枝。
没想到老二媳妇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