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时传来琴瑟箫管,男女笑语。黄婉儿笑道:“这东京城好不好啊?”风逸幽幽道:“冠盖神州,繁华不尽的东京城,岂能不好?可居东京大不易啊!”说着长叹一声,大有惋惜之意。黄婉儿不知他这一叹,是因为几十年后这里被金人烧杀抢掠,毁于一旦。昔日在这里开心度日的人,将是何等凄惨。还以为他如爹爹所言,心不在此,想着怎么才能扭转他的想法。两人在一座极为壮丽,高有四重挑盖的大楼前停下了脚步。这座楼在汴梁众多的豪华酒楼里,鹤立鸡群,这便是东京汴梁72家正店之首的名楼,白矾楼,也做樊楼。这个名字,随便问东京城的某个人,只要还长着一对管用的耳朵,就听说过。这里有客栈、酒楼,赌坊与青楼,乃是世上最大的销金窟,也是汴梁人情往来的必须之地。求人办事,叙叙人情,不来樊楼,那便是诚意不到位。比如林冲被害之前,就被请了一顿樊楼。两人逍遥登楼,就见这矾楼装修的果然十分豪华,厅堂过道与阁子雅间,都挂着珠帘绣额,不失典雅与温馨。在三楼凭窗远望,京城夜景尽收眼底。但见重檐叠宇,好比万千飞鸟展翅高翔,烛光摇曳,楼下一条长河蜿蜒绕过汴梁脚下,静如不流,月光倾洒,给河面上抹了一层淡淡的霜色。风逸心情舒畅,指着那河,说道:“这是什么河?”黄婉儿道:“这是漳卫河。这里夜景最美,尤其正月初一晚上,屋檐上每个瓦垄中都点亮起一盏彩灯,真让人有人间仙境之感。”伴着风流歌舞、诗声笑语,风逸不禁想起了一首诗,悠悠道:“梁园歌舞足风流,美酒如刀解断愁。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呵呵……”黄婉儿拍手道:“如此应景的好诗,大哥出口成章,小妹佩服!”风逸摇了摇头道:“我哪有那本事,这是旁人做的。”不得不承认,宋朝人还是会玩,这地方真是应了那句“忆得少年多乐事,夜深灯火上矾楼”超级休闲的审美情境。两人很快上了三楼,就见风火辉煌,人声鼎沸,黄婉儿心里本盼着这楼,永远也走不完,但终究是失望了。风逸打眼扫了一圈,就见这里人真多,看起来读书人最多,本来想找个靠窗的桌子,观汴梁夜景,临风把酒,但却没了空位,只能在一张左近的桌子坐下。黄婉儿从伙计手中接过菜谱:“今天我做东,不许跟我抢。”风逸见她一脸亢奋,不愿扫兴,含笑点头。黄婉儿心想今天非得让风逸生出留恋东京之心不可,当下对伙计叫道:“先将招牌菜统统上一份,若是不够再点。”她稚气未脱,声音清脆,这番话却是说得大有豪气,惹得堂中众人纷纷转头望来。伙计也大概从未听过有人如此点菜,又见他是个少年,迟疑一下,开口问道:“小客官,本店招牌菜肴,都要上一份么?”黄婉儿如何不知樊楼招牌菜肴,两人吃不完,但听伙计在客官前面加个“小”字,心中大不舒服,将银袋往桌上一拍,说道:“你可是欺我年幼,怕我吃你白食?”这番话本应是理直气壮地说出来,才算豪气。可她家中毕竟不是阔绰之士,一个月也不过就销三五两银子。今日虽然取了爹爹的棺材本,宴请风逸,也怕不够付账。如此一来,自己这平生第一次的请客大计,岂不成了笑话?这一番话声音也就低了下去。风逸猜出她的心事,低声道:“黄大侠尽可放心,我这里有银子,尽可拿去先用。”他见黄婉儿童趣盎然,稚态可掬,心情极好,竟然开玩笑地称其为“黄大侠”。伙计还要再说,风逸瞥了他一眼,伙计心头莫名地一寒,不敢多说,告声罪便张罗起来。黄婉儿犹不解气,再叫一声:“再将最好的酒打两斤过来。”转头看向风逸,嘻嘻一笑:“且待我敬风大侠一杯。”她竟然也打趣风逸叫他大侠。谁知风逸的目光却是看向了靠东首窗子的一桌。因为他刚才听到了“风逸”这个名字。那边桌边坐着两女一男,一个女子身穿藕色纱衫,披露出一头乌黑似云的秀发,用一根银色丝带轻轻挽住。不但勾勒出修长纤细的腰身,更是显得婀娜多姿,艳光照人,举手投足间流露出一种难以描绘的风韵。另一个绿衣女子年龄不过十四五岁,长得一副瓜子脸,她容貌并非绝美,但粉妆玉琢般肤色,给人一种难以言喻的清雅与秀丽。她二人旁若无人地低低说笑,像是全然不知自己已成了风逸目光的焦点。二人目光不时飘向黄婉儿,然后又是一阵絮絮轻笑。那藕衣女子回头时,只惊鸿一瞥,风逸便看清了她的容貌,看起来十**岁,那恬淡的弯眉,细巧的脸庞,挺秀的鼻子,赛雪的脸蛋,那表情似是冷傲、似是顽皮、似是忧郁、又似是倔强,给人一种另类的惊艳。但此时目光更多地停留在那个同桌男子身上。那人坐于两女子对面,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蓑笠,正缓缓将一杯酒倒入口中,只是背对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