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了宝钗之后,因宝钗和东府姊妹来往融洽,频繁出入东府。
连带金钏和侍书比以前更亲近,得空遇上闲聊许多话题,反而没了当初同在二房的顾忌。
所以探春说出心中疑虑,侍书才会立刻想到金钏,借金钏姊妹的关联,帮着探春打听消息。
侍书拿出个红艳艳戒指,笑道:“我们姑娘得了些红纹石戒指,虽不太贵重,看着倒是精致。
让我送个给你们姑娘赏玩,其他姑娘也都得了,宝姑娘怎么不在屋里?”
金钏听了也不在意,接过那红纹石戒指,把玩几下便放到宝钗首饰盒里。
……
金钏笑道:“姑娘去二奶奶房里走动,不知什么时候回,你坐着我们说话,等不及姑娘回来,我转交便是。”
两人坐下闲聊几句,侍书拐弯抹角提到彩霞,金钏应对了几句,心中便有些留心。
虽说彩霞和她们都出身二房,彼此闲话提起也不算奇怪。
但侍书不知其中根底,金钏因和妹妹闲话,知晓彩霞和贾环疑有不轨。
她担心妹妹玉钏受到牵连,将来会没了好结果,便慎重提醒妹妹,置身事外,不露口风。
她既这等点拨妹妹,自己自然更不会泄露风声,此时侍书突然提起彩霞,她如何不生出警惕。
三姑娘可是环三爷的亲姐姐,她平时又最得三爷亲近看重。
自己要在侍书跟前露出风声,三姑娘知道内情,担心兄弟生事,必定要牵扯其中。
要是彩霞和环三爷已做出丑事,一旦闹开就要难以收拾,三爷疼惜三姑娘,只怕也要牵扯进来。
金钏万不想看到这等结果,她心中将贾琮看得极重,自然不想他惹麻烦吃亏。
她这心事深藏心中,从不对人言,只有宝钗猜到一些,只是放在心里罢了。
金钏有了这等心思,愈发觉得侍书话语古怪,隐约都在旁敲侧击。
心中有了警惕,自然如封似闭,小心应付侍书话语,半点口风都没露出。
侍书虽心思灵巧,但遇上金钏早吃了秤砣,哪里撬得开嘴巴,两人闲扯半天,她依然一无所谓。
侍书有些失望,意兴阑珊出了宝钗闺房,在游廊上见薛蟠脚步生风过来,她连忙施礼,便离了梨香院。
……
薛蟠步履晃荡进了堂屋,对薛姨妈说道:“妈,我妹妹怎么没在家,我正要紧事找她。”
薛姨妈斜了儿子一眼,说道:“你还有什么正经事,竟要用到你妹妹?”
薛蟠有些不服气,说道:“瞧妈这话说的,儿子怎么就没正经事,我比宝玉那货可正经太多了。
我做的北城粮铺,多少人都说好,连这府上过年粮食,都是从我那采买的,凤姐姐都说我做的好生意。”
薛姨妈笑道:“瞧你毛毛躁躁样子,说你两句还不服气,粮铺这档事办的确实不错。
昨日老太太都夸了几句,总算给我露一回脸,我不想你怎么出人头地,总要比宝玉实在些就是了。
你往日总在外游荡,交了一帮子猪朋狗友,竟没有一个有用的,不过是哄你的酒菜吃。
这会子总算交了有能为的朋友,这几日我在荣庆堂走动,见了一些来走动的贾家老亲。
各家都在北城粮铺买的粮食,提到城北粮铺段东家,都说八面玲珑,会来事儿,极能做生意,是一个人物。”
薛蟠好不容易被母亲夸奖一回,不禁有些飘飘然,说道:“儿子结交的朋友,自然都是不差的。
连妈都说段春江了得,可见儿子没看走眼,这样人物好好结交,以后还有许多助益。
我今儿有要事找妹妹,就是和这段掌柜相干的。”
……
薛姨妈听了这话,心中有些不快,说道:“刚夸你两句,就说起胡话,那里又灌了黄汤回来。
你妹妹是未出阁大姑娘,薛家千金小姐,和那姓段有什么相干!”
薛蟠笑道:“妈,你先别发火,听儿子把话说完,再生气不迟,这可真是件好事。
你知道段春江原是大同人,一向在九边做生意,当初琮哥儿在辽东平定女真,他可是久闻他的大名。
只是以前南北相隔,他又没那个人脉势力,一直没有福分结识琮哥儿。
眼下朝廷在九边管制边贸生意,他在大同再也混不下去,这才来神京做粮铺生意。
又知道我们家和贾家是姻亲,关系十分亲近,如今又住在荣国府,他便有些大喜过望。
因他仰慕琮哥儿人物英名,几次央求我予以引荐,儿子实在抹不开脸面。
妈,儿子在外头行走,架子体面十分要紧,不然哪能结交到朋友。
我连这等事都办不到,段春江必觉得薛家贾家不是实在亲戚,不过泛泛之交,咱家岂不丢脸。
只是儿子以前糊涂,因为素云的事情,和琮哥儿闹翻脸面,我要去请他出来,只怕他不理我。
但我妹妹就不同,她如今和琮哥儿相好,只要她去开口,琮哥儿英雄难过美人关,必定要答应。”
……
薛姨妈一听这话,顿时气得炸肺,从针线盒里拿出没纳完的鞋底,对着薛蟠的大头一顿猛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