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侧耳继续听,这感觉……他们怎么觉得沈大夫和贺皇子关系怪耐人寻味的。
而且太子殿下为何突然昏厥。
沈落鸢本就懒地抬眼看箫昃衡,听太医一顿惊呼,便见太子成功地晕了过去,不知道是被二人的言语气的,还是身上的伤太过严重。
总之落在沈落鸢眼中,就是一个白眼过后,他就笔挺挺地摔躺了回去。
好在无大碍,他们还要等候了许久,中间起了心新一次的高热,都是沈落鸢扎针。
直到次日正午,箫昃衡终于稳定了。
沈落鸢守了许久,起身时脚步有些虚,没注意到身后黑衣男人拧眉后微抬的手,她已然扶好了雕漆红柱。
贺庭雪目色不明:“走?”
沈落鸢点点头,下颌微紧:“嗯。”
这时早朝已然结束,沈泊渊跟着龙蟒黄袍在身的君王匆匆下朝,来时还穿着朝服,见到沈落鸢,沈泊渊上看下看,确定对方无碍,这才安心。
只是他看向沈落鸢身候的贺庭雪,关切之意随之削减:“多谢贺小皇子照看我家鸢鸢。”
贺庭雪含笑,神清气闲:“丞相大人客气了。”
终于可以离开,沈落鸢不愿意在宫中多浪费时间,她跟着沈泊渊离开,只是不曾想,贺庭雪也径直和沈泊渊一起。
少年安然处之,不以为怪。
然后,黑衣少年眉眼带笑,突然认真且热切地道:“丞相大人当真如传言一般,文人风骨,儒雅古意,令人羡学。”
沈泊渊:“?”
偷偷打了个哈欠的沈落鸢:“?”
他,这是在给她父亲拍马屁吗?还当面吹捧?
同样,还没离开,刚巧听了个马屁尾巴的皇帝:“???”
这是小东西能说出口的话?
这小东西明明认为全国都的人都要围着他转,哪里会将别人纳入眼中。
就连他,也时常爱搭不理的。
现在却对着他下头的一个臣子再三吹捧。
“传言?”这边的沈泊渊如梦初醒,他似乎觉察到某处帝王阴冷的眼神,为人臣久已,他立刻眯眼郑重道:“传言不真,不知小皇子在外头听到了什么,但如今天下海晏河清实乃陛下御下有道,陛下实属明君。”
贺庭雪只轻笑,不再多语,但点墨瞳仁中的钦佩溢于言表:“丞相大人不必谦虚了。”
沈泊渊:“……”
!!!!
能不能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他?!
后头的刺芒更胜,沈泊渊冷汗迭起。
贺庭雪觉得对方接受到了他的好感,这才收回视线看向沈落鸢,眼波流转,剑脊之上的暴风消弭于无形,余下的只有神气沉然:“沈妹妹当真有一手好医术,不知日后可有机会给我诊脉?”
沈落鸢狐疑看着他:“好。”
贺庭雪笑意更浓,索性信步闲庭,踱步她身边:“那沈妹喜欢什么点心,我让属下提前备好,对了我稍小你兄长岁余,若沈妹妹不弃,也可唤我一声哥哥。”
哥哥?
沈落鸢好像被雷轰了一下。
这样的对话有些熟稔了,不捎多想,当初猎场的对话尽数涌现在脑海。
沈落鸢沉默了。
贺庭雪对叫哥哥这件事这么热衷的么,他是不是也经常在外头同旁的小娘子这般说?左一个哥哥,又一个哥哥……就很没有个正形。
沈落鸢装哑巴,不吱声,只低头玩弄袖扣。
实在是手上没东西了,她的医箱自始至终都在贺庭雪的手上。
怎么会有这么自来熟的人呢?又这么多变。
沈落鸢抵了一口气,她才不缺这么一个哥哥。
而且他明明不喜欢她,对她忽冷忽热,之前还疏离她,不要她白送上门的礼物,现在又凑到她面前,让她叫一声哥哥,还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等她看着不远处的帝王,电光火石之间,沈落鸢似乎明白了什么。
原来是为了在帝王面前做样子。
沈落鸢迅速地反应了过来,那她叫一声又不吃亏。
于是她抬头,浅茶色的瞳仁在午前暖阳下,闪着日珥的光灿。
“好的,贺哥哥。”
须臾一瞬的春风,带着草木香囊的淡香。
——贺,哥哥。
错愕间,贺庭雪清楚听到胸膛传来的剧烈脉动声,咚咚咚,一下又一下,有力地冲撞着他的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