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您来了。”
罗烟霞原本站在阶下,见到远处被簇拥着走上来的银发老妇,欣喜一甩手中丝帕道。
谢老夫人见着她,舒展出一个笑容:“烟霞,久没见你了。”
罗烟霞一个眼神,原本搀扶着谢老夫人的几个丫鬟们纷纷自觉向后退。
她从容挽过老夫人的手臂,热络道:“您是咱们的老祖宗,须得静养,我们少去香莲院,是生怕吵到了你。”
谢老夫人嘴角牵了牵,嗤笑一声:“是怕吵着我,还是怕来见了我之后,你包揽的府内大小事务都要经我过问了?”
罗烟霞脸色一白,讪讪道:“老太太,您这是说的什么话,我听不懂了。”
谢老夫人似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往远处一眺问道:“茂山人呢?”
罗烟霞怔了一下,而后忙牵着她往前走:“茂山和孩子们都在里头候着您了。”
谢老夫人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
甫一进宴厅,便见香袅碧云,觥飞觞错。
谢茂山听见她们的脚步声,即刻起身朝谢老夫人走去。
“母亲。”谢茂山叫唤一声,扶着她往东边的屏背椅走去。
筵席中吵闹的众人见状也倏然静了下来,无一例外的纷纷离席向她问好。
纵然刚刚心中有些不愉快,老人家看见这种热热闹闹的,年轻人聚在一起的场面,还是会高兴许多。
谢老夫人扬起一抹笑,颊上沟壑皱纹都因此平展。
“都坐下,都坐下。”
谢老夫人乐呵呵地摆了摆手,而后在座椅前扯开了谢茂山的手:“不必一直扶着我,我还没老到不能自己坐下的地步。”
谢茂山有些尴尬,只能干笑着站在一旁。
可将谢茂山甩开后,谢老夫人并未立刻坐下,而是环视了一圈在场之人,最后微微皱起眉头:“怎么没见鹤儿?”
谢茂山轻捋长须,也随着谢老夫人的视线望了片刻,淡声道:“鹤儿去邬县办事了,公务繁多加之邬县离京城也有些距离,便来不及赶上这场家宴了。”
谢老夫人叹息一声,点了点头,撑着扶手坐在了软垫上:“原是如此。”
话音落下,便有丫鬟端着食盘给谢老夫人上茶。
谢茂山瞥见了,想接过那食盘,却被谢老夫人挥手赶走:“好好一个家宴,你一直杵在这做什么?”
“你一直站着,让孩子们怎么安得下心来用膳?”
谢茂山的手僵在原地,几次三番被谢老夫人拂了面子,脸色已经有些发青。
他知道,他母亲这是觉得他苛待了谢枕鹤,才借机给他寻不痛快。
但他到底是在官场摸爬滚打的人,很快便将这份不快咽了下去,陪笑称是:“母亲说的是,是儿子欠考虑了。”
说罢,他拂袖离开,转过身后鼻腔轻哼一声,带着罗烟霞一同回席间坐下。
谢长衡感到筵席气氛有些不对劲,起身端起自己面前一碟剥好的螃蟹肉走到了谢老夫人面前。
“祖母,衡儿知晓您喜欢吃蟹肉,但蟹壳锋利,易割伤您的舌头和手指,便亲自给您掰好了,但因时间不够,便只得了这么一小碟。”
谢长衡将莲花碟放下,顾盼神飞。
谢老夫人欢喜地看了看碟中蟹肉,又看了看谢长衡,眉开眼笑道:“还是衡儿懂事,会体贴人!”
“若都像你一般有孝心,我的身体自然也能越来越好了!”
谢老夫人意有所指的话让在场的人俱是心中一紧,但碍于谢茂山的威严也只能眼观鼻鼻观心。
谢茂山坐在座位上,恍若没听懂般笑得雍容,可捏紧玉樽时用力到泛白的指腹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平静。
罗烟霞看到谢茂山这幅神情,面容变得有些恐惧,忙不迭起身打起了圆场:“好了长衡,你最爱的蔷薇酿来了,还不去尝尝?”
罗烟霞说完,指了指正奉着酒樽走进屋内的丫鬟。
谢长衡素来喜爱美酒,大喜道:“母亲这意思是,今日让我饮这第一杯?”
罗烟霞捂嘴咯咯地笑:“这家里谁不知道你最爱酒,也最懂酒,你觉得好了,大家才能放心喝啊!”
谢欢兰端起酒杯起身:“是啊三哥,母亲知你极爱蔷薇酿,特意着人开了好几坛,只为你喝个尽心呢!”
谢长衡哈哈大笑,拱手道:“既有三妹这句话,那我便放开手喝了!”
罗烟霞嗔瞪一眼谢欢兰,佯怒道:“这是什么话,这是为了一家子准备的!”
谢欢兰不服气:“大家评评理,这桌上那一道菜不是三哥喜欢的?”
“母亲偏心偏到嗓子眼了,还说这些呢!”
谢欢兰戏谑打诨的话语逗笑了席间众人,原本有些凝滞的气氛又开始回暖,逐渐开始恢复最初的哄哄闹闹。
随着谢长衡试饮一杯蔷薇酿后,屋内再次响起了觥筹交错声、笑语连连声,有了和乐融融的家宴模样。
“确实是好酒,大家都试试!”
谢长衡将蔷薇酿一饮而尽,而后爽朗抬手吆喝着要给众人斟酒。
但忽地,一个“不速之客”,打破了这份短暂的祥和。
“我竟不知,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