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然这般热闹了。”
来人话语如松针坠雪,掷地有声。
座席离门最近的阮妙盈循声望去,身子蓦地向前一倾,按着桌沿才没让自己跌在桌上。
只见谢枕鹤一袭墨色锦袍,垂曳长发被一根碧玉长钗挽起,长身玉立于众人视线中。
不出意料地在每个人眼中捕捉到畏惧和震惊情绪后,谢枕鹤眯起笑眼,薄唇轻抿。
方才还在讨论“一家人”,下一刻被排除在外的谢枕鹤就回来了,连谢茂山都摩挲了一下前额,觉得有些窘迫:“回来了怎么也没有知会一声?邬县之事可办妥了?”
唯有谢老夫人双目放光,覆在膝前的双手有些颤抖,小声喃喃道:“鹤儿……”
谢枕鹤垂下眼帘,侧身朝谢茂山弯身:“都办妥了。”
“恕儿子没能及时告知您,实在是有一件不得不处理的急事,才让儿子快马加鞭的赶回。”
谢枕鹤嘴角勾着浅淡笑意说完,便掀眸瞥了一眼谢长衡。
那眼神看着轻飘飘的,但又仿佛带着利刃,让谢长衡一阵胆寒。
做什么看他?
谢长衡握着玉杯的手紧了几分,额角突突地跳。
谢冉吟始终紧紧盯着阮妙盈,见她自谢枕鹤进屋后,面色便白了又青,青了又白,不禁咬紧了牙关。
原本欢声笑语的筵席变得死一样的安静。
谢家外,谢枕鹤风光霁月、温其如玉,人人敬之,人人爱之。
谢家内,谢枕鹤残忍狠毒、阴晴不定,人人畏之,人人怖之。
所以,没人敢搭他的茬,就连平日里看起来和他比较和睦的谢长衡,到了这种时候,也是大气也不敢出的。
终究又是谢欢兰打破了僵局。
她拉着谢枕鹤坐下,给他面前玉樽斟上满满一杯蔷薇酿,再将其推到他面前,喜逐颜开道:“二哥,这蔷薇酿,三哥说好喝的不得了,你尝尝!”
谢枕鹤垂眸凝着那玉樽里头稠郁的酒液,鼻尖依稀能嗅到甜腻的蔷薇香味,蓦地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眼底闪过暗色。
他用修长皙白的手指执起杯身,里头玉露因着他的动作微微晃荡:“好啊。”
“既是难得一见的美酒,那我自然得好好……”
“尝一尝。”
谢枕鹤泛着薄红的唇一张一合,一字一字地将这三个字往外吐。
谢欢兰动作一顿,总觉得谢枕鹤有些古怪,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
*
回廊上人来人往,皆是进出传膳的丫鬟们。
宁萱儿垂着头混在里头,左顾右盼了一阵,终于在一个拐角处见到了品茗。
但她不能堂而皇之地走上去与他说话,于是便在经过他的时候装作不小心撞上了他的肩膀。
“哎哟,谁啊,没长眼啊!”
品茗好端端站在角落还被撞,火气霎地蹿起。
但在看清楚面前之人的容貌时,双眼蓦地睁大。
宁萱儿面上给他使眼神,嘴上却说着:“对不住,对不住!”
品茗心领神会,在她耳边压低声音道:“东厢房,沿着这条游廊往前走到尽头,便是了。”
想了想,他又多说了一句:“我听送完膳出来的人说,家宴快结束了,饮了酒的少爷小姐们都准备去各自的厢房歇下了,你动作快些。”
宁萱儿与他交换视线,翘起嘴角点了点头,轻声道:“多谢了。”
得到这一讯息后,宁萱儿也不多逗留,借着周身短暂没什么人的时候,悄然按着品茗所指的方向前去了。
*
“嘶。”谢长衡方站起来,便觉得额头胀痛,眼前发黑。
罗烟霞见状有些担忧,忙关心道:“怎么了?”
谢长衡摇摇头:“无事,只是那酒后劲上来了,有些头晕。”
罗烟霞焦急便想叫人:“还不快扶三少爷去休息!”
谢枕鹤施施然起身,拦住了罗烟霞:“让我扶三弟去吧。”
罗烟霞眉头一蹙,手指绞着丝帕,有些犹疑。
谢茂山也饮了不少酒,在一旁抚须大笑道:“兄弟两关系好,你还担心那么多做甚,鹤儿还能害了衡儿不成?”
罗烟霞嘴角抽搐,扯了扯嘴角:“也、也是。”
谢茂山发话了,罗烟霞也不敢再阻拦,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两人的背影远去。
谢长衡与谢枕鹤并肩走着,强忍着头晕目眩道:“二哥,我都这么大人了,难为你送我一趟。”
谢枕鹤唇角若有似无地勾着一个弧度,闻言轻笑道:“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走到长廊转角处时,谢长衡发现谢枕鹤没有要拐弯的意思,有些疑惑道:“二哥,我怎么记得东厢房是往那走呢?”
谢枕鹤双眸稍稍睁大,笑容温吞而容雅,奇怪睨他:“长衡,你是太久没在府里走一趟了吧,东厢房一直是在前面这个方向啊。”
谢长衡眉头拧得紧紧的,还是觉得不对劲。
但由于方才在席间被谢欢兰和谢枕鹤你一言我一语灌了太多酒,他现在头疼得几乎要裂成两半,索性也不再思考了。
反正在家中,能有什么问题呢?
谢长衡便顺从地跟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