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团是崔楹的乳名。
但她一直不喜欢这个听起来圆乎乎的乳名,所以严令禁止任何人叫她团团,爹娘和祖母也不可以。
在她眼里,谁叫她团团,谁就是在向她发起战斗!
所以,当她听到“团团”两个字的时候,她根本就没留意萧岐玉后面又说了什么废话,杏眸一眯小脸儿一板,扬起莹润雪白的手,照着萧岐玉的俊脸便是一巴掌,凶巴巴道:“你刚才叫我什么?”
萧岐玉挨了清脆的一耳光,马尾的发丝都飞到了胸前,下意识感受到的却不是疼,而是少女巴掌上的香气。
他回过脸,仰视崔楹,漂亮的眉毛扬起,凤眸中满是恶劣的挑衅,一字一顿道:“崔、团、团。”
“啪”地一声,又是一巴掌。
“再叫一遍。”
“崔团团。”
“啪——”
“崔团团!”
“啪!”
眼见第五记巴掌即将落下,萧岐玉忍无可忍,起身逼近,声音冷沉:“崔楹,你有完没完了?”
他足比崔楹高出一个半的头,腰虽窄瘦,肩膀却赶她两个宽,尤其自九岁便在军营历练,小小年纪硬修炼出了一身不怒自威的气势,冷眼看人时,强烈的压迫铺天盖地,眼底戾气翻涌。
这样的萧岐玉,谁见了都会怕。
但崔楹不怕。
“早叫我大名不就完了吗?”崔楹仰头看着萧岐玉,笑容甜软,和方才扇他巴掌的凶悍模样判若两人。
她甚至还抬起手,摸了把萧岐玉的头,笑眼盈盈:“以后要是实在不想叫我大名,叫我姑奶奶也行啊。”
龙凤喜烛摇曳的光影里,少女琥珀色的瞳仁流光溢彩,仿佛藏了漫天星辰,大红色的嫁衣将她本就白的肤色,更衬成了羊脂白玉,娇润如同一颗清甜的嫩梨。
头顶的小手柔软似酥,萧岐玉内心却无端涌上一股别扭的羞耻,感觉崔楹的手法分明就是在摸狗。
他不耐烦地别开脸,避开了那只手:“少废话,快点把我身上的铁链解开。”
崔楹眨了下眼:“我要是不解呢?”
萧岐玉冷笑:“不解?不解咱俩就在这耗到大天亮吧,这门你能自己打开?”
看了眼关得严丝合缝的房门,崔楹立马就冷静了。
洞房花烛,新娘扇新郎巴掌,新郎被铁链捆着,虽然她没有成过亲,不知道正常的洞房花烛夜是什么样,但也清楚,他们这样绝对不正常。
她不想嫁给萧岐玉,萧岐玉也不想娶她,否则也不会被五花大绑塞入洞房,绑他的人知道寻常绳子拘不住这小子,还特地用了缉捕犯人用的铁链。
但如果解开了,他找她报复那几巴掌的仇怎么办?
这小子向来很记仇,和她一样。
崔楹眯着杏眸打量萧岐玉,自以为高深莫测的表情,实际心里的小九九全表现在脸上。
萧岐玉拧紧了眉,狭长凤眸中满是嘲讽:“都火烧眉毛了,我闲得慌还要花时间对付你?”
崔楹觉得也是。
她垂下眼睛,开始研究这铁链怎么解。
别说,绑得还挺好看。
勒紧的力度,不仅将萧岐玉腰腹肌肉的线条显露无疑,而且手臂隆起的形状也被显了出来,宽大华丽的婚服全然成了身材的陪衬,宽松的下摆更能对比出上身的火辣。
啧,行家啊。
“你别说,这链子还挺配你的。”
铁链硬而冰冷,崔楹扇完巴掌的手正酥麻发烫,握上去凉丝丝的,十分舒服。
“链子栓狗,天长地久。”她得意洋洋。
萧岐玉一言不发,颈侧的青筋绷成了隐忍的弧度。
铁链难挣脱但不难解开,根据崔楹过往闯祸被捆的经验,三两下就找到了窍门。
一声脆响,铁链落地。
崔楹拍了拍手,正打算功成身退,高大的身影便倏然朝她逼近,倾斜下的阴影将她窈窕的身躯整个覆盖。
崔楹感受到危险的气息,杏眸瞪成了兔子眼,下意识后退道:“你干什么?”
萧岐玉活动着僵硬已久的手腕,手背窄长清瘦,肤质白皙温润,养尊处优的好样子,指腹却显得粗糙,上面结了一层常年习武留下的硬茧。
他垂眸,漆黑阴翳的瞳仁注视着她,冷冰冰开口:“刚才打我打的爽吗?”
崔楹顿感大事不妙,心道:坏了,被这小子阴了。
她眨了下眼,眼珠骨碌转了一圈,指着萧岐玉的身后道:“看!门开了!”
拔腿就跑。
但半步都没迈出去,她就被萧岐玉抓住后衣领薅了回去,整个人如同被攥住耳朵的小兔子,毫无反抗余地。
萧岐玉:“哟,怎么这就动不了了,刚才那个张牙舞爪的架势呢?”
崔楹举起双手,朝他无力地扑腾着:“我警告你你别碰我,我、我有的是力气和手段!”
萧岐玉轻嗤一声,嫌和她说话低头费劲,干脆单手环住她的腰,将她架坐到了红木圆桌上,二人终于得以对视。
离得太近,萧岐玉身上的气息笼罩住了崔楹。
他身上没有贵族子弟的习气,不爱用名贵的香料薰衣,身上永远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