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睛:“你都敢跟我一块玩了,你还算胆小?那谁还算胆大?不对,你什么时候有心上人了?你心上人是哪头猪?”
陈双双打死不说出那个名字,只一昧脸红。
崔楹情窦未开,对此的好奇心也算不得多,只是遗憾,遗憾在养虫子这件清新脱俗的雅事上,她果然还是孤独的。
可后来,她到底还是知道了陈双双那所谓的“心上人”,究竟是谁。
中秋佳节,京城瓜果飘香,夜间萤火漫天。
太后于御花园设宴,宴请朝中重臣及家眷,十字开头的少女少男聚在一起,大多没有长开,高矮肥瘦参差不齐,丑得千姿百态,唯有一人鹤立鸡群,皎然若明月。
萧岐玉。
他随兄长前来赴宴,未学其他贵族子弟,在身上挂满彰显身份的环佩珠玉,只着一袭湛蓝锦袍,月白色发带束起马尾,腰间配有一柄银鞘君子剑——定远侯府往上两代便镇守边疆抵御突厥,携剑入宫,是萧氏子弟特有的殊荣。
宫灯辉煌交错,挺拔秀丽的少年什么都不必做,只是安静坐在那里,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陈双双鼓了一晚上的勇气,终在宴会即将结束之时,将自己亲手所做的剑穗儿送到萧岐玉面前。
崔楹目睹全程,总觉得自己忘了些什么,可始终没想起来,暗里觉得送剑穗儿不是最佳选择。
直到剑穗落地,陈双双在众人围观中羞愤逃离,崔楹气不过,第二天在萧岐玉去军营的路上,把他推进了郊外的臭水沟报仇,被萧岐玉扛着六合大枪追了八条街,她才想起来——
萧岐玉根本不喜欢用剑,他爱用的一直是枪。
天杀的!这题一开始就押错了啊!
可崔楹当时,顾不得后悔没有提醒陈双双。
她被萧岐玉堵进了死胡同。
前后无路左右无门,只有那颀长高大的少年拖着大枪一步步朝自己走来,枪头在石板路面呲出火星,狭长的凤眸里满是暴怒的红,呼吸在刻意压制之下显得尤其粗重。
崔楹害怕极了,但一句求饶都没说。
墙头的石榴花开得火红。
十三岁的萧岐玉,看着十三岁的崔楹。
只要他动下手指头,便能去掉眼前少女的半条命。
可萧岐玉什么都没有做。
他就只是看着她,咬字低狠,一字一顿地叫她的名字:“崔楹——”
“你胆子还敢再大一点吗?”
……
“不敢了不敢了!”
崔楹自梦中惊醒,直到睁眼看到熟悉的床帐,才恍然惊觉自己在做梦。
她松口气,翻了个身打算继续睡。
而就在她半梦半醒,思绪沉浮之时,门外廊庑忽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交叠着女子钗环碰撞的玎玲脆响。
“天老爷!这是什么鬼热闹!”
轩窗略过女子华贵的衣角,旋即响起带笑的呼喊——
“三娘呢,三娘在哪!快点同我说道说道,和萧岐玉拜堂成婚,究竟是个什么样的滋味!”
崔楹被这平地惊雷的动静惊得再无困意,清醒之后的头脑异常好使。
所以即便已经小半年没见,她仅是稍微回味一二,便反应过来声音的主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