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七(3 / 6)

可是在他要跨过那片漆黑,任自己沉沦倒入那条冰冷的溪水前,他才恍惚察觉,有什么东西拽住了他。

那个力道很轻,在他掌心,像蒲草一样脆弱又柔韧,明明该是一拽就断了的,可是他拽了几次,始终没能挣脱。

于是他惊醒过来。他听见了自己嘶哑如风箱拉扯的残破呼吸,血腥浸着死的气息,混着他嘴巴里残余的苦涩的药味,让他一瞬便清明。谢琅起不来身,只能艰难地低下头。

借着月白,他看见了趴在床边蜷成小小一只的女孩,她的手用力地拽着他的。

像是怕死从她手里将他抢走。

“阿羽不怕……

他听见她小声地梦呓,像是不安地紧蹙着眉心,蹙成一朵细小妍丽的花。他颤栗,而她在梦里下意识地抚过他的手臂。“天天在…夭夭陪你阿……

谢琅自己都不懂,一个比他还小两三岁的小姑娘的梦呓,究竞有什么好听。只是他忍不住,在那轻声里慢慢合上眼去。那是裴氏灭门惨案之后的三年来,他第一个得以安睡的夜,像是被藏在了一片与世隔绝的海上,一叶扁舟托载着他,教他免受深溺之苦。那个轻极了的小姑娘的梦呓声,拦住了那些夜夜纠缠他的梦魇,狰狞的厉鬼嘶吼,淋漓的血海白骨……

死第一次变得没那么近,没那么让他渴望触碰。是她亲手,将他的魂魄从死亡的洪流里捞起。“夭天”。

于是后来无数场贯穿他人生的梦魇里,只要那一个名字,就能将他唤醒。(四)戚夭夭

发现阿羽彻底退了烧的那天,戚夭夭是跑着冲进阿娘房间里讲这个好消息的,她觉着自己从小到大都没有这么开心过。尽管娘说她还不算长大。可戚夭夭还是觉着,她以后也不会比今日更高兴了一一和那些喜欢捏着胡子的老大夫们说的都不一样,阿羽当真活过来了。从刚带回家时的气若游丝,到高烧渐退,再到她压在掌心下小心翼翼试探的脉搏一点点变得鲜活,有力……

在戚夭夭尚短的记忆里,再没有什么事比这更让她开心。像是亲眼看一颗濒死的种子活过来,发芽,抽枝,长大。每一点点细微的变化都叫她惊喜。

于是之后每一天,戚夭夭都要笑着跑来娘亲房间,和她说阿羽又如何了。“我们夭夭,将来能做一个济世救人的好大夫呢。“娘亲煤灰听完,就靠在床榻里,温柔笑着抚过她的额头低声道。

“那我要做很厉害的大夫,”戚夭夭仰起头,眼睛亮晶晶的,“治好阿羽,治好娘,再治好很多很多人!”

“好,娘等着,夭夭大夫一定能做到。”

“嗯!”

在娘亲怀里撒娇没一会儿,戚夭天就听见院里传来仆妇的声音。好像在说阿羽。

于是刚安生了没半刻的小姑娘又呼噜一下爬起来:“娘,我去看阿羽了!”来不及拦的安望舒摇头笑了,吩咐身旁:“东厨炖的补品,也让他们给那个叫阿羽的姑娘准备一碗吧。”

仆妇无奈回身:“夭夭姑娘早将自己那份喂给那个小乞丐了。要我说,她那条命就是姑娘这样拿着贵物当清水,一点一点吊回来的。”戚夭夭当然不知晓山庄里的仆从们对她如此安置一个小乞丐的不满,她这会已经迫不及待地跑去了阿羽的屋前。

房门紧闭,端着木盆热水和布巾的妇人不满地站在屋外。一见她来,仆妇便上前:“夭夭姑娘,你捡回来的小乞丐一点都不听话,你看我都不嫌弃她要给她洗澡,她竟还给我推出来了!”夭夭难能肃然地绷起脸来:“她不叫小乞丐,她叫阿羽,羽毛的羽。”仆妇结舌,一时不知说什么。

戚夭夭绕过她,推开了屋门,小心翼翼地踏了进去:“…阿羽?”

放下了遮帘的屋里水汽氤氲。

戚夭夭隔着遮帘,望见大只的浴桶和里面影绰的身影。戚夭夭放下了心,小心翼翼地凑近了遮帘:“我能进去吗?”“……不行。”

阿羽像是把自己藏进浴桶的热水里了,声音闷闷的,透着湿潮的哑。“哦,"戚夭夭没脾气地抱着膝盖蹲在了遮帘后,过了一会儿她才想起来,“阿羽,你不要凶她们,大夫说要洗掉病气,换上暖和的衣服,不然你还会生病的。”

浴桶里这一次沉默更久:“好。”

“她们拿来的那条裙子是新做的,还没有穿过,它很长,娘亲本来说留给我之后穿的,刚好你来了…

“嗯。”

戚夭夭发现阿羽的话很少。

不过没关系,她话多,娘亲总嫌她吵。

于是戚夭夭从她去岁捡到的小狸奴,讲到了她在山庄里种下的树,难吃的贡果,好玩的器物……

她讲得浑然忘我,连那条浅绿色的长裙什么时候拂过遮帘,停在她身后,她都没注意到。

直到身后很低的一声轻唤。

“夭夭。”

″‖〃

戚夭夭吓了一跳,惊慌起身时踩到了自己的裙角,眼看就要狠狠摔在地上。“扑通。”

有人接住她,但也没能完全接住。

还病里虚弱着的阿羽垫在了她身下,连一声吃痛的闷哼都没有,他只是睁着长得过分的睫毛,一眼不眨地望着她。

戚夭夭捂着额头仰起脸,望见的第一眼,就是被她压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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